眼見罩住療養院的金光越來越薄弱,干麂子成群撲上來,破掉金光只是時間的問題。陳陽剛豎起法訣打算用召酆都猛將咒時,身后大門被撞開,一群骷髏般的病人張牙舞爪撲過來想抓住他們的手腳。寇宣靈腳下一轉,擋在陳陽面前,同他背靠背,拿出桃木劍,豎起法訣。
陳陽:“……聞吾叩令,鬼滅神誅。天將立至,為我驅除。急急如酆都北陰大帝律令!”
寇宣靈:“……五猖邪巫鬼怪……遇丙丁之火……萬鬼滅形,化為微塵。急急如律令!”
前者召酆都猛將咒,后者都天大雷火咒齊齊發威。寇宣靈桃木劍沾著五雷靈符并施以都天大雷火沖進冤魂中,桃木劍每觸及冤魂便有大雷火席卷冤魂全身,趁它們受雷火煎熬時收入法器中,以期渡化冤魂。
另一邊,周乞出現在窗口,鬼帝威壓令房間中冤魂瑟瑟發抖竟不敢動彈,一條鎖魂鏈便從周乞袖子中出現,將房間中的冤魂捆縛收回袖扣中。寇宣靈趁機將門甩上,走到窗口瞄了眼:“這么多干麂子?人為的?”
周乞說道:“以前是個礦地,后來塌方,死了很多人。全埋在湖泊底下,受土金氣蘊養,成了干麂子。后來又有飛僵出現,殺了人、死了人都往湖泊里扔,湖泊底下的干麂子又冷又餓,看見尸體扔下來干脆一擁而上分吃。嘗到人肉味就成邪祟,平常躲在湖泊底下偷看從湖泊走過的人,趁他們不注意拉下去吃掉血肉,尸骨就埋在湖泊底下又變成新的干麂子。”
寇宣靈挽起桃木劍背在身后,聞說道:“酆都陰府不管?死這么多人可以拘押走多少魂魄。”
還沒等周乞回答,陳陽先反射性回答:“管不了。他們死后魂魄被拘在那副人皮里走不了,受土金氣和月光精氣蘊養成為低級精怪,不屬于陰間管理的范圍。”
“對,不歸我們管。”周乞點頭不著痕跡為陳陽點贊,其實說來精怪不屬于酆都業務范圍,但也不是不能管。只是以前的大帝是個冷漠的佛系老青年,恪守規則。該做的事情一件不落,不用他管或者輪不到他管的事情,即使發生在眼皮子底下都可以視而不見。“大帝不像地藏菩薩,不愛攬事到自己身上管。”
陳陽對酆都大帝的事情不太感興趣,點頭附和周乞幾句后轉移話題詢問他是否知道這塊地方形成現在詭異格局的原因。“人鬼混居,又是冤魂和干麂子,曾經還出現過飛僵,怎么這塊地邪祟頻生?”
周乞說道:“孤陰煞,開鬼門,曾經是個義莊后來又變成精神病院。久而久之反而變成陰氣源。”所謂孤陰煞即為建筑物靠近獨陰之地,或本身為獨陰之地。門口的湖泊和曾經作為義莊停尸間的長和義莊都是獨陰之地,恰巧建筑設計大門對鬼門,就變成陰氣源。
此地孤陰煞較為特別,本來是意外造成的塌方形成墳地,后來不知是否將飛僵鎮壓此地的緣故而修建長和義莊。義莊中停放久無人領的尸體,后來飛僵沖破封印大開殺戒,令此地出現血光。在之前墳地、義莊和飛僵的鋪墊下快速形成孤陰煞,導致如今冤魂、干麂子成群。
陳陽食指勾住紅繩,將古銅錢幣重新串在紅繩上。朝窗戶底下看:“干麂子為什么要沖進療養院?”明知道觸碰金光會化為黑水,仍舊前仆后繼,除非療養院中有干麂子無法拒絕的東西。
“僵尸血。”
普通僵尸沒有血,飛僵級別的僵尸有血,僵尸血至陰至惡,一滴就能將數萬人同化為最低級的僵尸,見人就咬。對于干麂子來說,僵尸血就是大補之物,能夠讓它們進化為不懼日光的僵尸。
“我來處理底下的干麂子,你們對付療養院中的冤魂,找出那只假扮菩薩的孽畜。”陳陽踩上窗臺,將紅繩纏回手腕,抓過背包甩到肩膀上。另一手抓住脖子上半截玉扳指,拽下來后往下跳。
周乞眼尖,瞥見那半枚玉扳指,心驚之下探頭看,發現月光下的陳陽身手靈活的跳躍,三兩下縱跳落地,在干麂子撲過來時迅速甩出靈符并退到金光保護范圍內。周乞視力不錯,即使在四樓往下看也能看見陳陽手心里的半枚玉扳指:“酆都大帝印?!”
寇宣靈轉頭:“你說什么?”
周乞回神:“沒什么。”罷,兩人開門分頭行動,沿著樓層將冤魂抓捕進法器。但看到有銘牌的房間,代表里面住著人。他們也就沒有闖進去搜尋,只是找遍整個療養院都找不到疑似安樂神的東西。
寇宣靈:“整個療養院沒有看到供奉它的神龕。”安樂神靠信眾香火供奉增強法力,應該待在香火供奉最旺盛的地方才對,沒想到他在這里根本找不到它的神龕。
“里面要么是冤魂,要么是病人或者心理扭曲的人,人心不誠,即便有香火供奉也沒多大用處。況且躲在這里的確更安全,因為很難找到它。”周乞甩出鎖魂鏈將妄圖逃跑的冤魂捆進袖口里,一邊回答寇宣靈的問題。“你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寇宣靈尋思半晌,轉換方向:“走這邊。”他朝孟溪躲藏的地方而去,周乞跟上去。
陳陽進療養院,尾指勾住紅繩纏在門框上,十指勾動紅繩飛速的擺出陣法。從背包里拿出朱砂、白酒、黃符和毛筆,將白酒和朱砂兌在一起,用毛筆沾了點朱砂后在黃符上筆走龍蛇,飛快畫完十幾張黃符。將黃符按照方位或貼好、或埋好,最后在陣眼的位置將紅繩上的古銅錢幣包入黃符中埋進土壤里。
想了想,陳陽把黃符挖出來,用半塊玉扳指印了朱砂蓋上去,再重新包裹埋進土壤。起身在每個方位上的黃符蓋上法印,蓋完最后一張黃符,陳陽食指點著黃符上的法印辨認:“酆都——”
外面猛然傳來響聲,抬頭看卻見是干麂子沖破療養院大門闖了進來。干麂子好像是聞到人氣,更加興奮的撲進來。當它們踩進陳陽設置的陣法后,地面有條金黃色的光線浮現。干麂子沒有察覺,繼續闖進陣法中。陳陽后退進入紅繩子擺出的陣法里,掩蓋住自己的氣息。
干麂子的眼睛只有兩個黑窟窿,看不見人,只能聞到人氣。療養院中還有活人,這群干麂子循著人氣往樓上走。而金黃色光線越來越亮,貼了黃符加蓋法印的地方都是一個星點。這些星點流出金黃色光線相互串連,最終依附整座療養院構造形成一個二十八星宿圖形。
此陣名為鎖陰陣,用以禁錮惡鬼邪祟等物。日陽夜陰,邪祟屬陰,銅錢屬陽。鎖陰陣本是要用二十八枚銅錢代替二十八星宿,形成鎖陰陣。但目前沒有銅錢,只能當場畫聚氣符用以替代。現在是夜晚,又在郊區外,陽氣肯定比不上白天。
幸運的是周圍高山圍繞,雖納至陰,卻屬純陽。所以還是能聚集來不少陽氣,只是對靈符要求極高,若是一劃勾錯,聚集而來的就不是山的陽氣,而是山所納來的至陰之氣。
陳陽仔細觀察金黃色光線的形成,待發現二十八星宿圖形成才松了口氣。干麂子朝樓上走,它們的軀體很僵硬,行動速度很慢。有一隊干麂子上二樓的時候遇到幾個冤魂,雙方發生互斗,干麂子被撕碎化成黑水,黑水瘴氣竟然能把冤魂腐蝕。
正當陳陽安靜看戲的時候,樓上有個房間打開門,一個少女走出來揉了揉眼睛,陰風陣陣,她感到寒冷發抖,抬頭正對上纏斗中的干麂子和冤魂,猛然發出尖叫。
這聲尖叫吸引干麂子和冤魂的注意,它們停頓片刻,隨后齊齊猙獰的撲向少女。陳陽大聲提醒:“回去!”可少女被嚇得呆立原地不敢動彈,根本聽不到他的提醒。
陳陽無奈,只好拆掉紅繩擺出的陣法暴露自身氣息。本是行動緩慢的干麂子在嗅到人氣后竟然暴起,速度飛快。陳陽險險閃身躲過去,將紅繩子套住樓上柱子,借力攀爬上去。腳踩在欄桿上跳離落地的下一秒,一只干麂子猛然撲到他剛才站的位置。
陳陽頭也不回的用紅繩把它甩成灰燼,他的紅繩有至陽之氣能夠將干麂子直接打成灰燼。落地后,陳陽拉著少女閃身進去房間中,并將門關上。
少女是孟溪的妹妹孟瑤,精神也有問題。她以為療養院的人都很正常,每天重復尋找自己已經被制成人偶的父母,但從不打開臥室找父母。她很厭惡孟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對討厭或者不想接受的人就會選擇忽視。
孟瑤回過神,看見陳陽:“我認識你,你跟孟溪說話。”她臉色變得很難看,尖叫道:“出去!!離開我的房間!!”她一邊尖叫一邊沖到門開,打開門。門外面的冤魂和干麂子撲進來抓住她的胳膊開始撕扯,孟瑤痛得尖叫。
陳陽上前將五雷靈符貼在冤魂和干麂子身上引燃,并將脫困的孟瑤拉到身后:“神兵雷兵急急如律令。”
門口頓時清出一片空地,但后面仍有一兩只冤魂以及數十只干麂子沿著柱子或樓梯爬上來。陳陽握住門正想關上,誰料背后一陣推力將他推出去。陳陽回頭看,正見孟瑤得意的笑容和來不及收回的雙手。她在吧陳陽推出去的時候還試圖搶走半枚玉扳指,但陳陽反應快顧著戒指,雖因此被推出門。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陳陽的腳踝被一只干麂子抓住,他兩指之間夾張靈符貼在干麂子身上引燃。然后拿出紅繩將攔住他的干麂子鞭打成灰燼,冤魂較干麂子而還保留稍許神智,還知道恐懼后退。
陳陽趁機跳下樓,到生門的位置引動鎖陰陣,將所有踩進陣法里的干麂子、冤魂都鎖進陣法里。金黃色光線逐漸收縮,將數百只干麂子和十幾只冤魂牢牢鎖進巴掌大的陣法中動彈不得。
陳陽大松口氣,抬頭環視療養院。此刻療養院的妖鬼被抓干凈,陷入死寂中。將紅繩子繞起來纏到手腕上,踏上樓梯尋找安樂神。在三樓遇到周乞和寇宣靈,后者暴跳如雷的模樣。他們腳邊蹲著葉悠悠和……葉悠雅?
陳陽很少見到寇宣靈暴怒的樣子,于是詢問周乞:“怎么?”寇宣靈正怒目瞪著葉悠雅,后者神情呆滯。葉悠悠眼中都是憤怒和憎恨。
周乞:“我們遇到偷襲,寇宣靈差點被戳破胸口。祖師爺顯靈救了他,但葉悠雅跑出來引冤魂纏身。寇宣靈救了她卻被搶走祖師爺畫像,那東西趁機偷襲。祖師爺又顯靈救了他一次,但是畫像燒成灰。所以現在寇宣靈暴跳如雷。”
陳陽驚訝又覺得意料之中:“他對祖師爺很虔誠。”話題一轉問道:“她們怎么會在這?”
周乞看向葉家姐妹:“葉悠雅躲在療養院里,跑出來偷襲寇宣靈害祖師爺畫像被燒。寇宣靈暴怒把她抓住,差點就想將她扔進冤魂里被撕碎。葉悠悠跑出來告訴她可以把房間讓出來,祈求我們放過葉悠雅。”
“你們拒絕了?”葉家姐妹好像受了很大打擊,尤其葉悠雅,萬念俱灰般。“誰刺激她們了?”
“當然不可能答應。”周乞嘆口氣:“那只孽畜趁我們不注意把一份報紙扔給葉悠雅看,看完后她就變成這樣。”說完,他指了指地上的報紙。
陳陽撿起來看,在報紙的一小塊版塊里看到某個男人的生平。他曾經被真正的猥|褻幼童犯污蔑,解救可憐的幼女,前幾天被葉悠雅殘忍的殺死。
安樂神果然沒有放過葉悠雅,她得知真相已經崩潰。葉悠悠抱緊姐姐,又恐懼又憎恨:“姐,它騙我們的。它本來就是騙我們的,你還不知道嗎?它就喜歡玩,最懂怎么玩弄人類。姐,你別信,別信那孽畜。它就是想玩死你……”
葉悠雅掰開葉悠悠的手,側頭看著她,笑中帶淚:“我知道它玩我,想玩死我。我知道,所以它沒騙我。”因為清楚安樂神那只孽畜多么會利用人心,玩弄他人,所以她知道那東西沒騙她。
“對不起,悠悠。連累你,很抱歉。”葉悠雅抬頭看向陳陽三人,笑了一下:“安樂神,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但是它很會玩弄人心,也很狡猾,所以它很自負。我猜它已經在你們面前出現過,但你們沒有懷疑過,它就是很惡劣。那東西……”葉悠雅冷笑:“藏頭露尾的孽畜,根本沒有能力。玩弄人的東西根本得不到虔誠的信仰。”
葉悠雅眼中浮現亮人的光芒,神情頗為詭異:“肆意玩弄他人的性命,最終也會被玩死。”說完這句話,她猛然掙脫葉悠悠的懷抱跳下樓。
陳陽察覺不對,想拉她的時候晚了一步。三樓的高度摔不死人,但葉悠雅存心想死。頭著地,摔斷脖子死不瞑目。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