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注意到,這輛車的鑰匙是非常粗獷、復古的款式——兩片簡單到簡陋的黑色塑料片中間夾著一根銅黃色的金屬條,鑰匙上只有鎖門和解鎖兩個按鈕。
看著非常帥氣的車,車內卻連個像樣的一鍵啟動裝置都沒有。想要發動,還必須先把鑰匙插進鎖孔里轉一轉,然后再按啟動按鈕。
車里的座椅都是一體的,想調整位置,也只能通過調節剎車油門踏板和方向盤的距離來實現。
沈聽看了半天,忍不住問了一句:“都這個年代了,買輛要插鑰匙才能發動的老爺車?你們資本家是不是都有病?”
楚淮南又被他逗笑了,點漆般的桃花眼含笑看過來,“病倒不至于。只是,既然什么都有了,那也只能求個情懷了吧。”
駕駛座前的中控區,窄且簡單。操作臺上只有三個按鈕:r倒擋、auto自動擋、launch彈射起步。
楚淮南掛了自動擋,腳微微一點油門。黑色的跑車像陣風般沖了出去。
資本家連情懷都非常任性。
“簡單的也好,復雜的也罷。老或新、便宜或貴......怎么樣都好,重點是我喜歡。”
聽聽這論,要是被錄下來發到網上,看你不被某些網友追著罵!
作為普通群眾中的一員,沈聽對這番資產階級色彩濃重的發,表示嗤之以鼻。
可接下來楚淮南的話,卻讓他頓時提高了二十萬分的警惕。
“宋辭,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很像我以前見過的一個人?”
“你說過啊——”沈聽曲起手臂枕在腦后,特別散漫道:“你上次就說,你在幾年前見過我。”
“我總覺得你好像不是宋辭。”
出于自衛的本能,袖子中常年貼身藏著的刀片,緩緩地滑進了手掌。
這片貼身放著的超薄刀片,連貝爺那個外強中干的保鏢都沒有發現。
他的手心微微濕潤,但額上沒有汗,臉上的笑容更絲毫都沒有受到影響:“你到底是在哪兒見過我?多倫多?還是墨爾本?”
“我不記得了。”楚淮南邊開車邊用余光看他,不徐不疾地打著太極:“反正就是見過。”
沈聽笑著捏住刀片,金屬的堅硬觸感硬邦邦地抵住手指。
十指連心,冰冷的寒意,讓胸口升起一種被堵住的酸楚感。
如果運氣好的話,這可能又只是楚淮南隨口的一句調情。
而如果運氣不好,那大概這個資本家真的在哪兒見過他。
可如果,運氣再差一點,面前這個一而再再而三試探他的楚淮南,可能真是站在他對立面的敵人。
那么......
“我怎么一點兒都不記得見過你?我看啊,八成是你自己記錯了。”沈聽側過臉,吊高的眼梢中隱隱露著點打量的謹慎。
他突然恍然大悟地笑了,用胳膊肘頂了頂楚淮南握著方向盤的右手:“我說,你一直提起的那個,該不會是你一見鐘情的心上人吧?”
前面的路口亮起了黃燈。
楚淮南看了他一眼,索性踩住剎車,將車穩穩地停好,才轉過臉來坦誠道:“是。”
沈聽心里的那點酸楚,頓時煙消云散。
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有種被隔空表白的錯覺。他頗有些肉麻地縮了縮脖子,“他是個怎么樣的人啊?”
冷淡又銳利,強大而正義。是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萬丈地充當著保護者角色的人。
楚淮南將這一長段的第一印象,簡意賅地濃縮成兩個字:“好人。”
這下輪到沈聽被他逗笑了,握在掌心里的刀,又無聲地滑回了袖子里,“那就肯定不是我了。”
剛剛還委委屈屈地蜷縮在狹小空間中的兩條大長腿,和主人的心情一起舒展開來,交疊著翹了個更舒服的二郎腿。
沈聽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讓刀片離袖口更遠了一些,“長得一模一樣又怎么樣?就算我和你的心上人長得一樣。但橘生淮南的道理,你應該懂吧?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橘生淮南?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
這句出自《晏子春秋》的名,楚淮南在還沒上學時就會背。
這也正是他自己名字的出處。
作風霸道的資本家無聲地笑了:在我這兒,不管你是橘還是枳,只要沾了淮南,就都得跟我姓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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