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沒頭沒尾的,就問我大丈夫是應該能屈能伸,還是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陳知遇挑眉,“他知道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是汪精衛說的嗎?”
蘇南:“……”
陳知遇就把林涵委托他的事跟蘇南說了。
看蘇南面色猶豫,便說:“你別往復雜的方向去想,要能賺錢,誰跟錢過不去。”
蘇南笑一笑,玩笑說:“咦,您好市儈。”
陳知遇慢條斯理地喝茶,“我又不是神仙。”
蘇南抱著膝蓋入迷地看著他,“你要是神仙,我就不喜歡你了。”
喜歡的,就是他那點瑣碎的煙火氣息。
就看到蘇南伸手碰了一下屏幕,嘆氣:“陳老師,我好想你啊。”
“想什么想,心思多花在工作上。”
“你都不想我的嗎?”
陳知遇眼也沒眨,“不想。”
“為什么啊?”
“我有蘇北。”
蘇南笑不可遏,“在哪兒?給我看看?你辦公室藏不住人的吧?”
“她害羞。”
“你說得這么煞有介事,我真要吃醋了……”
響起敲門聲,陳知遇放下茶杯,“你趕緊起床去上班。”
蘇南湊近來,“木啊”地沖他親了一下。
陳知遇眼里帶點兒笑,等她把視頻關上了,起身去開門。
昨天的女生。
穿了條很短的明黃色連衣裙,化了妝。
陳知遇把門一掩,沒讓她進來,“什么事?”
“我……我能再跟您聊聊嗎?”
頭疼。
“你去四樓休息區等著,我馬上過來。”
休息區是公共區域,人來人往。
女生站著不動,囁嚅,“能進您辦公室說嗎?”
“不去休息區?那跟我一塊兒去校長辦公室。”
她打的什么主意,陳知遇看得一清二楚。
之前學校里不是沒出過同樣的事,物理系有個老實巴交的老教授,被一個女生索要研究所推薦名額。那個女生手段極其下作,往老教授辦公室里一鉆,直接脫衣服,赤條精光地湊到老教授跟前,當機立斷地拍了合影,就準備拿這照片訛詐。學校調查了很長時間,雖然最后證明老教授純粹是飛來橫禍,但惡劣的影響已經造成了。做了四十多年的理論物理研究,臨退休之際,被人平白無故潑了這么一身污水。
女生垂頭站立片刻,很不情愿地轉過身,往休息區去了。
陳知遇把手頭一點處理完,走去休息室。
女生坐在靠窗的沙發上,聽見腳步聲,緩慢站起來,盯著陳知遇,“……陳老師,這些話我誰也沒說過,我之所以重修考試沒來,是因為……因為宿舍有人要害我!”
陳知遇擰眉。
“真的……她們三個每次都在背后說我的壞話,孤立我……考試那天,我出門去打了個開水,回來她們就把我關在了宿舍門外,死都不讓我進去……我才沒去考試的!”
陳知遇越聽越不對勁,立即給女生的輔導員撥了一個電話。
沒一會兒,輔導員就來了,把女生的室友也喊了過來。
然而詢問之下,那三個女生哇哇大哭,說女生有“神經病”,她們聊明星八卦,女生也會以為她們是在說她壞話,大半夜罵罵咧咧,讓她們沒法睡覺,她們忍耐很久了,那天早上,女生又“犯病”了,因為洗衣室的洗衣機都被占用了,她就認為是她們針對她,在走廊里破口大罵,揚要找自己家里親戚“解決”她們,她們不得已才把她關在門外的。
陳知遇問輔導員:“這件事你知道嗎?”
輔導員訕訕一笑,“……聽,聽過,以為就是女生之間鬧矛盾。”
陳知遇壓低聲音:“你聯系心理健康教育辦公室的人……”
沒過多久,心理室的老師來了,安撫了女生幾句,把她帶走了。
陳知遇剛與蘇南通話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這件事我會報告給院長,麻煩您后續跟進處理。”
輔導員賠了個笑,走了。
之后,聽輔導員的匯報,已經聯系過女生家長,并建議他們帶女生去進行專業的心理咨詢。這女生“精神有毛病”的傳一直都有,但是學校沒重視過,學生家長也諱疾忌醫。
整一周,女生再沒來過,這件事也似乎消停下來。
江鳴謙的報告,陳知遇已經給谷信鴻,和公司的專業團隊討論過了,認為有投資的潛力,但還需要跟江鳴謙進一步面談。
陳知遇聯系了江鳴謙,讓他去上回吃飯的地方碰頭。
梅雨季到了,雨斷斷續續一直沒見停。
下班之時,天已經黑得跟潑墨一樣,遠處雷聲滾滾,隨即傾盆雨勢,潑天而下。
陳知遇去停車場取了車,順著西門開出去。
西門出去的路是雙行道,車少,陳知遇一般都走這條路。
雨幕密不透風,能見度低,車勉強只能跑三十碼。
快到路口處,電話響起,看一眼,是江鳴謙打來的。
正準備靠邊停車,視野里陡然出現一道明黃的影子,往車前一閃……
那個女生!
陳知遇心里一凜,下意識往左邊打方向盤。
便聽見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左邊車道里,對向躥出輛剛轉了彎的小車……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