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為什么要執著去死呢?!”
李蓉扭過頭去,她盯著荀川:“我都把你當棋子,為什么你還要為我著想呢?!”
“因為殿下救我,我不能忘恩負義。”
荀川冷靜看著李蓉:“無論殿下出于什么目的,殿下救了我,救了秦家,這事實。”
李蓉不說話,旁邊侍衛埋好了尸體,裴文宣低聲道:“先走吧,別在這里吵,我同她說。”
李蓉聽了裴文宣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她扭過頭去,往山下走去。
裴文宣站在荀川面前,他雙手攏在袖中,緩聲道:“殿下不是執棋人,你也不是顆棋子。荀川,你死了,殿下會傷心的。”
荀川微微一愣,裴文宣輕輕一笑:“她心腸軟得很。”
說完之后,裴文宣招呼了人上來扶荀川。,
李蓉冷著臉走在前面,雪地雪深,她踩在來時路上,走得歪歪扭扭。
裴文宣大步追到她身后來,在她即將摔倒時候,一把扶住她,李蓉將他手甩開,冷聲道:“不必你扶。”
裴文宣笑起來,他走到前面去,半蹲下身來:“那我背殿下吧。”
“我腳斷了嗎?需要你背?”
“我想背殿下,”裴文宣半蹲著身子,“求殿下賞臉,行不行?”
李蓉聽著這話,臉色好了一些,裴文宣催促道:“快啊,不然你鞋都濕了。”
李蓉聽到這話,終于才不甘不愿爬上裴文宣的背。裴文宣背著她,同其他人一起下山,李蓉靠在他的背上,一時就有些難過。
“方才荀川說的話,您別放在心上。”
他平和道:“您不會把誰當棋子,我知道。”
“我沒在意這個。”李蓉低聲道,“我就是覺得生氣。”
裴文宣不說話,李蓉趴在他的背上,垂著眼眸:“覺得自己無能。其實我知道,就算案子交到我手里,我也不可能給秦家一個公道。為什么一份公道,這么難?”
裴文宣聽著李蓉的話,他沒有出聲,李蓉雙手環住他,低啞著聲:“我覺得很惡心,我自己惡心,大家都惡心。每個人都沒那么壞,可每個人都做了很壞的事。殺不了,又不能留。”
“這并不是人壞。”裴文宣聲音平和,“而是,淤泥里養不活錦鯉。一個制度若無法限制權力,再好的人,也容易作惡。”
“殿下,”裴文宣笑起來,“您已經,很好,很好了。”
李蓉沒說話,她環著裴文宣,裴文宣背著他走在雪地里。
“上一世我辦過很多寒族貪腐的案子。”李蓉低啞出聲,“我都沒有這么難過過。”
“我沒有覺得無能,也沒有覺得進退兩難,為什么這輩子,我覺得這么難?”
裴文宣沒說話,他明白李蓉的意思。
上一世有李明、李川、他去承擔李蓉如今做的這件事,李蓉目之所及,都是盛世。
“殿下,”裴文宣緩聲開口,“人最難的,從不是面對敵人。”
“而是面對自己,殿下如今在做的,是追根溯源,過程或許會很痛苦,但是,總不至于像上一世一樣,糊里糊涂過一輩子。”
“而且,殿下也不用擔心。”
裴文宣笑起來:“這一次,殿下不是一個人在走。我陪著殿下。”
李蓉沒說話,她靠著裴文宣。
那一刻,她突然有點貪戀裴文宣這個人給她的溫柔。
她趴在裴文宣背上,她覺得自己仿佛有了一種無聲的依靠。
裴文宣背著她走下山去,他和李蓉同乘,將馬留給秦真真,而后一行人帶著秦真真回去。
秦真真他們沒有帶入府邸,李蓉將上官雅叫了出來,直接把秦真真塞給了她。上官雅讓秦真真化了個妝,便跟著自己回了上官府。
處理完秦真真后,李蓉和裴文宣一起回府。兩人剛到府邸,靜蘭便上前道:“殿下,東宮那邊來了消息問秦小姐這件事的情況,問需不需買通驗尸官。”
“告訴東宮,棺材里的不是秦真真,讓他們找驗尸官想辦法。”
李蓉揮了揮手,便讓靜蘭下去回稟,靜蘭下去之后,李蓉有些頭疼回到屋里,坐到小榻上,抬手捂著額頭。
裴文宣笑著進屋來,脫了外衣,又洗過手,輕聲道:“鬧了半天,殿下其實也沒法子?”
“那尸體不是秦真真,之前我找了一具相似的放在里面,還特意偽裝過,秦真真少一顆牙,我就敲掉了一顆,所有骨骼都照著秦真真的對過,就怕后面有人開棺掘墓。”
“那殿下如今擔心什么呢?”裴文宣坐到李蓉邊上,李蓉搖搖頭,“這個法子應付一下普通驗尸官還行,若是宮里要嚴查,少不了滴血驗尸,到時候秦臨一來,當面滴血驗尸,怕是跑不掉。”
裴文宣聽著,笑著抿茶不說話,李蓉緩了一會兒,抬眼看他,皺起眉頭:“你笑什么?看我笑話是不是?”
“殿下誤會,臣哪里敢?”
裴文宣說著,抬起手來,將手心朝上翻過來,送到李蓉面前。
李蓉皺起眉頭:“你這是做什么?”
“殿下看到上面的傷口了嗎?”
“不心疼。”李蓉揮了揮手,“這時候別鬧了。”
“不是,”裴文宣哭笑不得,“我是想告訴你,你說的滴血驗尸我方才試了一下。”
李蓉回過頭,有些詫異:“試了一下?”
“對,我把血滴到尸骨試了試,”裴文宣認真道,“融進去了。”
李蓉睜大了眼:“那人是你失散在外的妹妹?”
裴文宣:“……”
“不是,”裴文宣見說不通,直接道,“你從來沒懷疑過滴血認親這件事……可能不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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