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打了這個配合,劉棗花審視了程家富好幾天,看他確實沒跟東邊大姐西邊小妹眉來眼去,才放下心。后面程家富趕車回鄉下拉菜的時候逮著程家興就是一通抱怨,說劉家妹子鬧一場,沒把家中生意怎么著,險害苦他。
饒是程家興聰明,也想不到那出,遂問大哥咋的?
程家富裹了裹身上那件舊棉襖,嘆著氣把劉家妹子找到縣里去之后都干了啥說給程三。程三聽罷還挺贊同,大嫂說那些話有些是不真,這么做又沒錯,對什么人使什么招兒。若對方講理,你不必耍渾,有話好說;若她是吃準了非要占你便宜安了心來逼你就范,你從一回,往后沒完沒了。
“有善心好,但善心得用對地方,哥你別看我對媳婦兒娘家好就瞎學,劉家那白眼狼一個,舍你一身肉也養不熟她。”
“我知道,我也沒那條件去幫扶誰,家里日子都只不過湊合過。”
程家興剛就想問:“入冬好久了,嫂子她沒燉個羊湯給你吃吃?沒給你做兩身新棉襖嗎?咋還是這么舊的穿著?”
“新棉襖有,頭年才做的,我出來干活沒舍得穿。老三你講究些,我只要身上暖和,舊就舊點。這身穿了也才三年,還沒打幾個補丁。”程家富說他們眼下掙得多,可開銷也大,店鋪的租金是一筆,鐵牛還在學堂識字,束脩并文房四寶也是一筆,“之前為了起這個房子就把家底掏干凈了,后來跟你們做買賣攢那筆又用到店里,縣里的買賣做了一年半,掙了錢的,你嫂子跟我說她想少花點,這錢攢起來我們咬咬牙也置個鋪面,省下租金。我想著置個鋪子是好,就哪怕以后生意不好做了,一間鋪子也要值好幾百兩,那還是個下蛋的雞,租給別人年年能收錢,比在鄉下種地要強。”
程家興拍拍他肩膀,早幾年程家興可嫌棄死劉棗花了,如今想想,她想明白了不胡鬧還是能跟大哥過好日子。
大哥這人沒啥進取心,只要日子過得下去他就滿足了。
給他配個要強一些的媳婦兒也還不錯,讓媳婦兒拽著他往前走,反正他也不介意被女人領導,有人指揮他還省心。
會像這樣根本在黃氏這當娘的,當娘的強勢,他們從小聽慣了吩咐,都習慣服從。
程家興眼神落在遠處,心里想著這些。
程家富等了一會兒沒聽他說話,轉頭去看就發現他在走神:“想啥呢?”
程家興不怕得罪人,說他剛才突然想起以前的大嫂,那會兒忒不討喜,這幾年下來倒讓人刮目相看了。
“還不是一樣的,就是原先手里沒錢她也沒法子掙錢,見著點好處就想要沾,現在托你跟弟妹的福,日子過起來了,她也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就沒再搞那些事情。除了這一點之外,個性啥的沒變過,真要說以前沒底氣還好說話些,輕易不跟人翻臉,如今手里有點錢需不著求人了,本性暴露得越發徹底。”
程家富是做大哥的,做大哥的很多都有個品質就是包容,他比底下幾個弟弟更能忍,更會體諒人。
因為這樣,程家富其實寧可吃點虧,也希望跟親戚朋友處好,他關上門勸過劉棗花,說做子女的總不能真就跟爹娘翻臉了,讓她哪怕心里不痛快,逢年過節還是正常走動。還說有什么不愉快該翻篇就翻篇,沒有哪家爹娘就真愿意害自家兒女,站他們的立場,也有苦衷。
劉棗花不聽啊,問他是不是圣人轉世?不想想自己,咋那么會體量別人?
她非但不聽,還防備著,生怕程家富瞞著自己偷偷給劉家人塞東西,就從程家富勸過一回之后,家里的錢再沒經過他手。
每回說起來她就那話,讓程家富別管,她自己知道。
劉棗花想得清楚得很,要是哪一天她娘家兄弟全靠不住了,田田沒有,地地沒有,她鐵定站出去,不會讓做爹娘的餓死了。只要沒到那天,平常誰來哭窮一貫不理,自家人自家了解,這會兒來找她的不都跟幺妹一樣?是看她日子過起來了想要跟著蹭好處。
她有次回鄉正好聽見嫂子在說酸話,說她什么都跟著何嬌杏學,偏沒學會孝道,倒是看看人家是怎么對娘家人的!
劉棗花跟她娘家的積怨是越來越深,開始是一段心結,時間越長互相之間語攻擊的回數越多,到現在都記恨上,還想冰釋前嫌,難哦。
程家富努力過了,別說他,黃氏也幫著勸過,沒啥結果。
要讓何嬌杏出面的話,可能有點希望。
然而何嬌杏不隨便插手別人家的事情,要提到做生意她還說兩句,像這種私事,哪怕劉棗花主動說給她聽,她也就是聽著,不會往里摻和。
這日程家興又把打聽來的事情當樂子講給媳婦兒聽了,何嬌杏聽完也只是問了問劉小妹想學正宗的麻辣燙手藝不成然后呢?然后怎么樣了?
“我還真沒注意,杏兒你想聽我問問去。”
她那生意做砸了,當姐姐的又不肯救命,攤子多半支不下去。夫家奔著發財去的,夏天的時候就斥罵過她當時還威脅說要休妻,那會兒覺得生意不好是暫時的等天冷起來還有得賺才沒鬧得很大,現在眼瞅著是徹底完蛋,動靜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