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一瞬,于姜綰而也已經足夠了。
吳林千百個理由中,她拿住了一個于他而頗有分量的。
在此前她就覺得奇怪,吳林從暗牢中被解救出來,不顧身體羸弱親自接管嶧城鼠疫的各項指揮,分明是個一腔正義為民為國的好官模樣,與他后來所行之事可謂是天差地別。
這其中的轉變,就在羅秋綿私用羅家地窖中的廢棄硫鏹水試圖潑灑她開始。
他的行為就偏頗得離譜。
姜姑娘心思果然縝密,不過,你是如何想到這上頭的吳林不是個喜歡垂死掙扎的人,對方既然叫破,他就坦然受之。
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姜綰甚至在吳林眼中窺見一絲好奇,他這樣的人,還會好奇,也是有趣。
好。姜姑娘也問一個問題,我的問題就是方才那個。
吳林頗有興致地看著姜綰,此刻全然已忘了孟遲還在屋內一般,他覺得這個女子可比孟遲有意思得多了。
我想知道,失了你這個嶧城的臂膀,下一個接任的是誰。
能私自煉銅,這么大的盤子和利益,她不信那人就甘愿斷臂求安生,只要有其他人接手,就是她要嚴加提防的人,她和孟遲或許早就呈放于對方案前,孟遲有郴西營相護,她和阿堯小玥阿阮只有她自己。
姜綰留下一個問題,照約定回答吳林的問題,你不是個貪財的人,不貪財也沒有過重的物欲,你這樣的哪怕再惜命,也不會因為貪生怕死舍棄心中大義。
他那些字畫,珍而又重提前送走的那些,她問過孟遲,不是什么值錢的名手大作或是古畫,都是些符合他自己喜好的普通字畫,甚至有些畫手名不經傳,也悉數珍藏,至于不貪圖享受,不管是在府衙后院還是在這船上,都能看得出來。
除非這大義,本就是要用你的命來守著的。
姜綰沒有漏掉吳林任何的表情,她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已然松弛了緊繃的眉眼,淡淡搖頭笑了起來,她接著往下說。
嶧城遭遇鼠疫的時候,你的諸般行徑不似作偽,你對吳開,哪怕是親兄弟,也沒有心軟半分,但卻對那個背后之人,屢屢松手放過,你不敢將他揪出來,也不敢讓他從你這里被別人揪出來。
我想,你家鄉西南,你的族人,于你而,跟嶧城的百姓一樣重要,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對方還能有什么可以拿捏住你,如今羅家那張重要的方子尚未有個明確的去處,可能在郴西營,也可能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