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輝正舔著笑臉說:“是贏了一些,正準備晚上過去還上呢,這不是準備過年了嗎?家里有點忙……”他一抬頭,就看見江途走進來,陳毅也轉過去,一群人齊刷刷看向門口高瘦冷漠的少年。
上次陳毅幾個跟江途在這里打了一架,他看見江途,臉色難看了幾分。
江途看他一眼,徑直走向江錦輝,江錦輝還站在沙發旁邊,有些警惕地看他:“你干嘛?”
少年面無表情地看他,半晌,直接上手去掏他的口袋。
江錦輝忽然反應過來,立即掙扎,用力去推他,氣得眼珠子都瞪圓了,怒罵:“你這混賬!你他媽干嘛?我是你老子!一次兩次我忍了,你總這樣對你老子動手,以后是要被雷劈的!”
“那就劈吧。”
江途如今身高竄到了183,比江錦輝還高出了3公分,這段時間陳毅來鬧的時候,基本都是他在應對,少年本來力氣和爆發力就強,冷著一張臉把江錦輝按在沙發上,不管他罵什么,怎么掙扎,他硬是從他幾個口袋里掏出了那兩萬多塊。
江錦輝這些年被賭博磨掉了心性,早就變成了一個無賴,氣瘋了什么都干得出,等江途松開他的時候,他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就沖江途砸過去,叉著腰直喘氣,話都說不出了。
江途側身躲開。
煙灰缸砰地砸到墻上。
舒嫻回過神來,忙過來沖江錦輝喊:“你干嘛啊?”
江錦輝怒指江途:“我干嘛?你應該問你兒子剛剛在干嘛?是不是你教的?啊?”
舒嫻長得白且瘦,年輕的時候屬于清麗佳人,現在還不到40歲,依舊有幾分姿色,她紅著眼瞪著丈夫:“對,我教的又怎么樣?”
江錦輝抬手就要打她一耳光,江途迅速過去抓住他的手,把舒嫻拉到身后,冷冷地看向他:“你在我面前動手試試。”
江錦輝手用力轉動,都擰不過他,感覺顏面掃地,氣得臉綠。
陳毅坐在椅子上觀看了一場父子大戲,江途甩開江錦輝,走過去把那兩萬多塊錢,以及他剛取回來的一萬塊,一并丟到他面前,面無表情道:“三萬三千,夠半年了。”
陳毅戲還沒看夠,慢慢把那些錢收拾好,厚厚一沓,他心情不錯地站起來,看向眼前的少年,挑眉笑:“這要看你爸有沒有再欠錢了,而且誰規定每個月還五千就行了?有錢提前還不行?”
江途冷著臉,一不發地看他。
陳毅一個二十六七的男人,混了這么多年,什么人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像江途這樣像是隨時能跟他豁命的家伙,他瞇了一下眼,在他肩上拍了拍,“看我心情,考慮考慮。”
說著,帶著一群人走了。
有人還嘖了聲,帶幾分驚嘆:“那小子連爹都敢動手,怪不得上次敢跟我們橫。”
陳毅還沒明白上次江途跟他橫什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估計是被逼得腦子有問題了。”
等人走后,江途看都不看江錦輝一眼,徑直走出家門,江路和林佳語呆呆地站在門邊,大概都沒想到他會搶江錦輝的錢,尤其是江路,平時江錦輝贏錢了他都趁機問他要零花錢,能要到多少就要多少,而江途已經很久很久沒拿過江錦輝的錢了。
江途從江路手里拿走眼鏡,戴上就走了。
林佳語腳尖一踮,喊:“哎,你去哪兒?”
江途沒回頭:“出去透氣。”
江途跑到祝星遙住的別墅區,遠遠地看見司機把一箱箱行李塞進越野車里,祝星遙背著她的寶貝大提琴站在旁邊,戴著毛茸茸的耳罩,整個人溫軟清新。
祝星遙要回爺爺奶奶家過年,在江城隔壁的一個小城市,車程三個小時。
車開出院子,她從后視鏡看到一個模糊的高瘦身影,她回了一下頭,老劉突然猛咳了一聲:“小姐,你坐好了啊,別到處看。”
祝星遙:“……”
她不是坐的好好的嗎?
老劉眼神特別好,他剛剛把車開出來,好像看見上次那小子站在樹干后面了,都敢跑到家門口來了?也不怕被先生和夫人看到?小姐也是,膽子也忒大了。
祝星遙被老劉弄得有點莫名,她說:“我坐好了啊。”
—
這個春節,有人過得有滋有味,也有人過得很煎熬,江錦輝的賭資被江途全部掏出去后,又借不到錢,幾乎每天都要跟舒嫻吵一架,只要不動手,江途一般不管。
元宵節晚上,他塞上耳機走出荷西巷,也沒走遠,就站在巷子口,倚著紅磚墻看著車來人往。
林佳語不知何時跟過來,突然跳到他面前大叫想嚇唬人。
可惜,江途連動都沒動,垂眼看白癡似的看她。
林佳語哼了聲:“你在想什么呢?這么入迷。”
耳機里傳來祝星遙謝幕感,是江途聽了無數遍的聲音。
在想祝星遙。
他在心里說,卻不動聲色:“沒什么,想快點開學吧。”
林佳語剛才出門還聽見江錦輝在打電話借錢,想想過年對江途來說真的很沒意思,她嘆了口氣,又轉頭問:“聽說,荷西巷明年可能真的要拆遷了,按人頭算,你覺得這次是真的嗎?”
江途面無情緒,聲音寡淡:“不知道。”
拆遷這件事說了十年了,有說按面積比例,有說按人頭算,到底怎么樣,現在還沒確定下來。
江途雖然沒問過,但也猜到這是舒嫻為什么被江錦輝打了幾次都咬著牙不肯離婚的原因,離婚的話,拆遷就分不到錢了,這么多年的苦日子算什么呢?
她總在想,再等等吧。
或許就要拆了。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