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回到景城,身邊多出一個男人,不知情的人嚇了大跳。
曦大著膽子提出旅游計劃,早已準備好一套完美的說辭說服奶奶,包括遲墨相隨的事。
唐老的心腹自然信得過,老太太非要親眼見過才肯放心。
今日見到孫女身后站著那個身材挺拔的男人,老太太不禁多看兩眼,總覺有些眼熟,又實在想不起來原委。
她單獨跟遲墨談了幾分鐘,曦在門外焦急徘徊,擔心得要命。
萬一遲墨沒通過奶奶的考驗,奶奶不讓她出門怎么辦?只期盼遲墨好好表現,讓奶奶信任他真的很強很厲害,能夠保護好她的安全。
“咔——”
房門拉開。
曦滿懷欣喜轉身,見遲墨沖自己點頭,激動得蹦過去。
老太太還在里頭,她的笑聲有所收斂。
“奶奶,您同意啦?”她抓著遲墨的胳膊,無意限制住他的行動,小腦袋從遲墨的胳膊跟門框之間擠進去,眼巴巴的望著奶奶等確認。
瞧孫女兒那忐忑模樣,老太太拂開手,“去吧。”
這些年,曦兩位哥哥偶爾也在給她做思想工作,她不肯放手,就希望孫女平平安安留在她身邊。
可年輕人,終究向往自由。
曦帶保鏢出行的提議她也猶豫過許久,若非遲墨是唐老的心腹,她也萬萬不敢隨意聘請保鏢陪孫女出行的。
“唉……”老太太仰躺在搖椅上,沉沉舒了口氣。
一心向往廣闊天地的曦像即將飛出籠的小鳥,撲騰著翅膀,奔向臥室的路上笑聲連連,掩不住的欣喜。
她不是一個人,沒忘記時刻拉著遲墨,心里早就將他當做同伴,興奮沖淡她的顧慮,竟直接將遲墨拉到了臥室門口。
遲墨抬眸望著那扇門,頓住腳步,“你自己進去吧。”
女孩的臥室止步,是他該懂的分寸。
想法簡單的曦才沒他心里那些彎彎繞繞,扭頭沖他笑,旋即放開他的衣袖,轉身進屋。
那只白凈的小手從余光中消失,遲墨垂下視線,不自然的神情在眼底飛逝而過。剛才一路上,曦都是拽著他衣袖過來的。
沒過多久,小姑娘推出一個較大的行李箱,比她去榕城時攜帶的黃色行李箱擴大一倍,還是最愛的粉色。
看起來像早有預謀。
其實很簡單,她把黃色行李箱的隨身物品搬進粉色行李箱,隨手抓了幾件衣服塞進去填充完整,根本不需要精心準備。
至于出行計劃,早在回景城的路上她已經構思好,機票也在今天。
“ok啦,我們可以出發了。”向往天空的小鳥有些迫不及待。
遲墨一手拎起她的行李箱,輕輕松松,仿佛手里托著的把手只是一個輕浮的羽毛。
“遲墨,你力氣好大呀。”
她剛才掂量行李箱試重,走兩步夠嗆,幸虧有滾輪可以拉著走。
小姑娘由心的夸贊對一個男人來說十分受用,手指微微松開又收緊,男人的腳步顯得更加輕盈。
曦出門遠游,除了家親人,最擔憂的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李嫂。
出發前,李嫂圍著她念叨一通,好不容易才消停。本以為魔咒結束,轉頭卻見李嫂開始摧殘遲墨的耳朵,那人表情寡淡辨不出心情。
直到旅程真正開始,曦才曉得,遲墨不僅把李嫂嘮叨的話牢牢記在心里,還都一一付出實踐。
*
這次出門,曦直接排除那些繁華大都市,以前跟哥哥他們出去玩,無論國內還是國外,都住星級酒店,去最出名的景區,那種生活她體驗過,如今想尋些新鮮的樂子。
前不久在朋友圈刷到某同學的旅游攻略,是一個清幽的古鎮,跟她曾經看遍的喧囂城市完全不同,曦幾乎一眼就被吸引。
飛機落地,再打車去古鎮,期間耗費整整三個小時。較長一段路需要步行,行李箱落在地上滾動發出聲響,遲墨干脆全程拎在手里。
那是曦的行李箱,遲墨自己只背著一個黑色包,十分便捷。
來到古鎮,曦仿佛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她抬頭仰望著天空,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溫和的暖陽、拂過臉頰的清風,汲取著大地的氣息。
這大概,就是自由。
落腳點是曦提前在網上預定的民宿,古樸素雅,踏進清幽的小院,道路兩旁都被綠植鋪滿,清新養眼。
兩人的房間緊挨著,距離很近。
這家民宿在網上名氣不錯,偶爾有人路過,進屋都會關門,曦是第一次住進這樣的房間。
遲墨把粉色行李箱放進來,曦有些迫不及待往外去,“遲墨,你餓了嗎?我們出去吃飯吧!”
吃完飯,就繼續逛,一定很有趣。
曦對外面陌生的風景好奇極了,出門前還特意帶上單反。
哥哥喜歡研究相機,曾有段時間她跟著學過,倒也不需要多么精煉的技術,了解個大概,她也不愛帶笨重的相機跟鏡頭,平時就用單反。
單反掛在脖子上,小姑娘肩頭斜挎著隨身的包,見狀,遲墨主動替她拿過來。
“遲墨你真好。”原本這些小東西是不好意思麻煩別人的,但遲墨主動幫她分擔,她就不會掛得脖子酸,這個人真的是很好呢。
她隨心一句夸贊落進耳畔,遲墨喉間微動,灑落在女孩頭頂的余光流露出更多情緒。
他依然是沉默的性子。
兩個年輕男女,男的身材挺俊,女的嬌小可愛,走在一起誰都不會聯想到是帶著任務的保鏢守護小公主,十之八九都把他們當做情侶。
然而兩位主角并不知情。
腳步輕快的踩在古鎮的石板路上,曦就像只蹁躚的蝴蝶,看見新奇的景象停一下,遇到有趣的事物都忍不住湊上去。
他們目前所在的地方算是古鎮最繁華的中心,已經顯現商業化,但曦對此還是十分感興趣,穿過大街小巷,一路上走走停停買下不少稀奇玩意兒和零食。
曦又一次發現帶“保鏢”出行的妙處,不管她買什么東西,遲墨都會替她拎著,換她一身輕松。
一路這么逛下去,在這春風送暖的季節,曦也累出一頭汗。
她終于停下,找了間裝修合眼緣的飲料店坐下,挑選果汁。
可掃碼也可現場點單,曦把桌上的飲料單倒轉擺在遲墨面前,像平常跟朋友出去逛街那般相處詢問:“你要喝什么呀?”
“……”遲墨盯著那一堆千奇百怪的飲品名字,默默收回視線,“不用。”
這些小女孩熱衷的零食奶茶,跟他的生活簡直是兩個世界。
“你別跟我客氣嘛,這家店全國連鎖,很好喝的。”雖然在古鎮里,卻是旅游化的景區,曦記得這家店名,以前在不同城市喝過兩三次印象都不錯。
飲料單是一張薄薄的紙,被曦捻在指間,上下擺動拍打著遲墨的手指,輕飄飄的像羽毛刮過,他猛地抽回手。
“不用。”仍是冰冷的兩個字。
“好吧。”曦不再強求,給自己點了一杯常溫奇異果。
曦是走累了想借此歇腳,飲料到手里就迫不及待撕開吸管插進去,圓杯需要兩只手才能環住。
她抱著杯子喝,眼睛也沒閑著,機靈的眼睛四處打轉,發現留墻上貼滿便簽。
有些商家會在店里準備便簽和筆,客人如果想要在這里留下痕跡,就把便簽貼到紙上,曦不急著走,“遲墨,你能幫我把那邊的便簽拿過來嗎?”
盡管遲墨名義上是她雇傭的保鏢,她卻早已經把人當朋友,說話都是詢問懇求的語氣,不會冷硬下命令。
這點小事,遲墨幾乎沒有猶豫已經替她辦到,不過幾秒鐘,紙筆都擺在曦面前。
喝掉小半的杯子被她隨手擱在旁邊,曦拿起筆,像小學生寫字那樣一筆一劃規規矩矩留:曦到此一游。
俗、普通、毫無新意的一句話,她偏就是想寫。
這就是她來過的證明,留下的痕跡。
曦收起筆,忽然又覺得哪里不對,重新揭開筆蓋,手指按著那頁粉色便簽貼紙繼續添加兩個字:遲墨。
遲墨的名字被她放在自己前面,因為她的名字后面跟著四個字,想要插入名字只能往前寫,這樣才能保持美觀。
“好啦,你去把它貼起來吧。”她現在坐在這里就懶得起身走動,干脆交給依然精神奕奕的遲墨。
男人自然是不會拒絕,但當他取過便利貼發現上面清晰的黑色字跡時,冷硬的面孔逐漸起了絲絲變化。
開頭寫著“遲墨、曦”,因為第一次沒留足夠空白,添上去時刻意挨近字距,兩個名字仿佛在她筆下交纏。
曦完全不知道某人心里翻涌的復雜想法,她只覺得手里這杯奇異果對胃口,咕嚕咕嚕喝得干干凈凈。
“唔,我去上個廁所。”
逛街那陣就沒上廁所,這會兒大杯水入肚,曦憋不住。
幸虧店內有單人衛生間,距離近,遲墨也不必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