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見了什么?”
“尸山血海。”
“你為何而來?”
“殺人而至。”
“凈霖。”真佛悲憫地垂目,“回頭是岸。”
凈霖仰起頭,發散一身。他目光冷漠,衣擺被血浸泡,劍鋒垂劃于地面。周遭是無望血海,頭頂是無數神佛。
他輕輕地說“晚了。”
凈霖踏上階,云間三千甲一齊退后。他每走一步,三千甲便退一步。所有人面對著他噤若寒蟬,他分明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卻叫這天地間的諸神如臨大敵。他走得這樣慢,好似尋常來往,好似他仍舊是那個眾人熟知的臨松君。
梵壇蓮池泛起漣漪,被滴答的血珠攪得渾濁。云間三千甲的統將黎嶸跪面蓮池,撐著長槍,啞聲喊道,“凈霖你何必如此!今日一過,你便再無容身之所。你究竟是何等的恨,何等的怨!他即便有所過錯,也該交由九天境處置。你為何不開口,你為何從不開口。你永遠這樣一意孤行,你偏要落得眾叛親離。凈霖——!”
黎嶸竟嘔出血來,他雙目赤紅,渾身顫抖,失聲哽咽。
“——你不要活了嗎?”
凈霖已然踏上了最后一階,他似乎已將溫情抽離在了別處,余下的只有砭骨寒冷。梵壇真佛拈花面對著他,背后眾僧齊聲誦經,遮天蔽日的都是人,卻沒有一個與他并肩。他的劍鋒輕磕在地面,終于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