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不住你。”他轉動著眼,“耽誤了太久,叫你等了一年又一年。傻女人,此后跟了別人,嘴上留點情。”他說完又倉促一笑,說,“罷了,你不要改,便叫那人受著。他受了我的福氣,讓你罵一輩子也是該的。”
花娣扳正冬林的腦袋,不管不顧地貼著他,她恨聲道“我這次蠢不了!你想丟下我一個一走了之?去跟你那死婆娘逍遙,我不!我偏要跟著你!他們砍了你的頭,我便撞死在這里,我要跟你走,我要跟你走!”
“我誰也不帶。”冬林轉頭抵住花娣的額,他突地笑出聲,“囡囡在我前邊,我心里痛快。我找遍了中渡,我心以為這輩子遇不著了,可笑我忘了,死了便能見了。”
“老娘不準!”花娣抱著他,“你又忘了我,你總是忘了我!你這狠心人,你要拋下我去跟一家人快活!”
冬林說“這世間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各個都比我冬林好。”
“是啊,誰都比你好。”花娣說,“可誰叫我沒遇著別人,偏生遇著了你。討債的是冤家,這半生橫豎都是你欠下的,如今還了我,也圓了我一場惦念。”
“不成。”冬林說,“下輩子再說,這一世你得渡過去。遇著我是耽擱,今后沒了我便是輕松。你也要過兩天輕松日子,走吧,回家去,拿了金子去贖身。我自會等著你。”
時辰已到,旁立的府衙當差上前拽人。花娣抱著他不肯松手,當差的難辦,只得幾個人架著花娣往后拖。花娣嗆聲叫罵,也止不住被架著后退。她腳滑在地上,離臺越來越遠。
冬林背上跟著一沉,見他名牌摔地,后方劊子手舉刀,帶起風聲呼響。他額上火辣辣的痛,忍不住咬牙喊出聲。刀刃“咔嚓”起合,人頭一瞬落地。花娣尖叫失語,跌地昏倒。
兩側久待的鬼差一齊抖鏈,套住冬林的魂魄就要走。
“不好。”凈霖從半空現身,旋身擲出折扇,“留他魂魄!”
凌風隨扇擲射,鬼差鐵鏈一沉,被凈霖隔空定在原地前行不得。他仰頭一看,見凈霖桃眼艷色,不曾見過,便知凈霖必然使了什么障眼法擋著容貌。鬼差沉身一抬,喝道“黃泉執巡,誰敢造次!爾等宵小,久候多時!”
他聲音一出,便見地面頓顯無數紙片黑影。烏壓壓的鬼差一齊甩動鐵鏈,嚴陣以待。降魔杖猛插擲在鎮心,醉山僧單足而立,雙手合十,奮力一推,頓時推出滔天金芒。
“讓老朽好找!”醉山僧斗笠一掀,露出他的青皮腦袋來,他冷冷一笑,“此番看你往哪兒跑。”
金芒掀浪,凈霖反腳一踏,一手牽出蒼霽。蒼霽騰空而現,重落在浪潮濤口。蒼霽踢球一般的將金芒一腳撩起,回身一擊。
“一別多日。”蒼霽邪氣凜然,“老頭兒,再教我幾手。”
醉山僧翻手將這驚濤駭浪化作云煙,他說“你果然不是尋常妖物。”
“那是自然。”蒼霽不以為意,“這天地間只有一個我,寶貝得很呢。正逢我今日腹中饑餓,不如就將你剩下的靈氣也一并交出來,也算我半個師父。”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凈霖在后悄聲,“你要叫他爹嗎?他還不如我年紀大呢。”
“想做我老子。”蒼霽指尖捏住凈霖肩膀,倚身咬字道,“沒幾分姿色可不行。怎么,他做不了,你想試試?”
“當爹可是頭一回。”凈霖說,“叫一聲聽聽,看合不合適。”
“我要是叫得好聽。”蒼霽湊耳,“你給我吃嗎?”
凈霖隨著蒼霽的目光一并落在自己半開的領口,鎖骨隱現。他微挑了眉,輕輕道“脆骨易嚼,你試試。”
話音方落,蒼霽背后風聲呼嘯。他對凈霖露了個笑,驟然俯身。降魔杖掃蕩而來,凈霖抬手握扇,一面打開,退后幾步。
“我身嬌體弱四肢乏力。”他從扇下微露下巴,揚了揚,“靠你了,乖兒。”
“占我便宜須得加倍奉還。”蒼霽一臂攔住降魔杖,穩身倒提。
醉山僧只覺得掌間金杖如陷巨壁,竟被蒼霽生生拉動了。他面上不現,心中卻驚駭異常。
這錦鯉了得,不僅吃了他的靈氣,還混融一體。短短幾日,連降魔杖也辨不清他的氣息是敵是友!
“暉桉!”醉山僧喊道,“你還待什么!快出來與老子一起拿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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