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番薯沒出幾步便被只貓妖拽了個正著。他尖聲掙扎,喊著“不能吃他!不能吃他!”
“不吃他還留著養膘么?”貓妖磨著爪,急不可耐,“待吃他之前,先拿你開胃。”
刀光一閃,顧深悍然奪人。他罵道“你敢!”
“摘了他的刀!”朱掌柜從桌子后邊冒頭,“此人并無修為,僅憑一個‘正’字。你們拿了他,隨便分便是!”
“老子切了你的豬耳朵下酒!”顧深哈哈大笑,仗刀威色,“在這中渡之地妖孽也敢造次!老子既然敢孤身深入,難道還沒點倚仗嗎?”他的怒勢唬住了山中群妖,對貓妖昂然道“把這小耗子還我!他既敢騙我,今夜老子便要拿他喂刀!”
“氣勢足了。”蒼霽嗤笑,“可惜本事差點。凈霖,他與你一樣,都靠唬人行走江湖。他今夜若是被吃了,那也是命,不必救了,拿回鈴鐺就算了事。”
凈霖倚欄俯看,容貌在燈影中漸化尋常,說“只怕你要算空了。”
蒼霽抬指摸鼻,冷笑道“好臭,那臭和尚還真是陰魂不散。”
“臭么。”凈霖鼻尖微動,“倒也沒有。”
“那是因為爺內自生香。”蒼霽一掌貼在凈霖鼻尖,供他聞個夠,“抵了他靈氣里的那點臭味。”
下邊貓妖狡詐,眼珠子一轉半信半疑。他晃著番薯,腳下移動,說“什么倚仗?凈是胡話!必是在虛張聲勢!”
顧深說“真話假話試試便知。”
貓妖拽出另一只妖怪來,推搡道“咬他兩口!”
大家反倒客氣起來,廚子被小野鬼們捶得無暇顧及,拎走一個又撲上一群。朱掌柜見勢不妙,又鉆出頭來急聲說道“一介凡人能有什么倚仗?他若當真厲害,怎么方才才察覺我們是妖!諸位,上啊!此等良機千載難逢,若是叫他跑了,再等一個又到猴年馬月去了!況且山神將醒,你我哪還吃得上熱的!”
貓妖按捺不住,霎時撲身“內臟不要,胸肉是我的了!”
顧深抬腳便踹,貓妖靈敏異常,四肢著地飛快奔躥。顧深刀未砍出,便被“咔嚓”一聲咬成兩截。群妖見他并無還手之力,不僅獸血沸騰,蜂擁而至。
番薯抱頭大哭“不能吃他!娘還未找到!”
顧深肩頭一沉,被登時掀翻在地。他腿上吃痛,竟被咬住了。顧深撐地抬手,從懷中拽出一把符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口中。符一下腹,妖怪便一齊驚聲,那血肉像摻了鐵,咯得先下口那位滿口鮮血。
“九天金芒!”貓妖頓時化做大貓,飛身欲逃,“不好,是追魂獄的兇神!”
天際金芒大漲,只見群山之巔撥云見光。降魔杖飛凌而擲,街市地面一齊龜裂,碎石迸濺。杖一插|地,頓蕩金光。群妖齊聲嘶叫,各色獸嚎回蕩不止。朱掌柜已經蜷身化成野豬,撞翻桌凳就跑。城中一時間只見群獸奔跑,都被嚇得魂不附體。
醉山僧提著酒葫蘆,倚到樹邊“咕嚕”幾口,打了個饜足的酒嗝。他步態不穩,指點著周圍“跑、跑什么!我雖為天道,卻未開過殺戒。你們怕個鬼!”
蒼霽指節咯嘣,他森森道“如今差他一半靈氣,竟像是被他壓了一頭。”
“他丟在你這里的半身靈氣權當消遣,此人若非太過瘋癲。”凈霖說,“只怕當日九天六君之中該留他一席之地。”
醉山僧蹣跚著撞到顧深,他眼掃客棧,冷笑道“該跑的沒跑。”
蒼霽勾笑“見你追得辛苦,便停下來請你杯酒喝。”
“小子。”醉山僧仰頭喝酒,末了指向蒼霽,“短短幾日,你便更加邪性。他予了你什么好處,叫你這樣死心塌地地鉆研邪魔外道。”
“冤枉。”凈霖散漫地說道。
“確實冤枉。”蒼霽笑出聲,“我天生正氣不侵,又遇著他這樣冷心冷面的壞人,自然越發不對勁。”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醉山僧掛回葫蘆,拔出降魔杖,“你若隨我走,我便既往不咎,為你尋個正道師父。九天之上,但凡你仰慕的,除了承天君與殺戈君,旁的老子皆能給你說動。你干不干?”
“上回見面還喊打喊殺。”蒼霽抬眸看了眼天色,說,“這話該信幾分?”
“八|九分。”凈霖說,“醉山僧說到做到。”
蒼霽便說“那我還當真有個人選。和尚,你說除了那什么承天君、殺戈君,別的都成嗎?”
“怎么。”醉山僧單肩扛著重達千斤的降魔杖,“你小子難道想拜我么?”
“禿頭不成。”蒼霽半真半假地說“我仰慕臨松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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