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霖到底查的是什么案子?
“兜兜轉轉。”蒼霽默念著,將阿乙正啃的果子奪了,仗著身形不還給他,反而問,“有一事我奇怪得緊。凈霖記不得如何到的山中,我也不記得何時活在缸里,那你阿姐是如何是知曉他還活著?我聽她口吻,分明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這般隱秘的事,自然是凈霖說的啊。”阿乙夠不著果子,便跳著蹦著說,“還我!問話便問話,拿小爺的吃食做什么!我從北邊趕的路,到今日滴水未進,餓著呢!”
“我自山中醒來,并未出去過。”凈霖心下一跳,“浮梨來時我只當她做的手腳,將我拼回神識。”
“不可能。”阿乙斬釘截鐵,“五百年前你死在九天臺上,云間三千甲早將我阿姐看得牢實,那般情形下,休說拼你,就是助你一臂之力也辦不到的!能在真佛與四君圍攻之下活著,不該是你自己入了大成之境,不死不滅的后果嗎?否則誰敢救你,那豈不是與九天境為敵!你殺的可不是別人,而是分劃三界,鎮立九天的君父!”
阿乙說完,見凈霖沉眉緊鎖,立在燈影間分外凝重,便不自覺得摸了摸屁股,懷疑自己說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會再被他二人拔一次毛。
“喂。”阿乙向后挪,“這事不是咱們心照不宣嗎?我阿姐在參離樹收到凈霖的銅鈴,便知曉他還活著。而后大家時常碰面并無古怪之處吧?”
“銅鈴。”蒼霽胸中猶如巨浪翻覆,“你不是說,銅鈴并無意識,成不得妖嗎?”
凈霖竟也怔神,說“它乃黎嶸的破猙槍碎屑所鑄,是成不得妖的。”
“是啊。”阿乙莫名,“所以我阿姐才能認定你還活著。”
凈霖指節泛白。
他一步一步走到此處,難道再次淪為他人棋子?誰救的他,誰能救他?是黎嶸?可當日那般情形,黎嶸分明與他打得不可開交,是誓死捍衛君父人頭,不肯由他接近半分。
蒼霽先一步握住凈霖的手腕,他緊緊攥著凈霖,似如下一刻凈霖便會消失。這般步步由人計算的感覺堪比愚弄!他如今已然認定不論這背后是誰,他們都是沖著凈霖來的。
阿乙見他二人神色古怪,便說“怎么,那銅鈴還能翻出天不成?即便它要翻天,又有什么可怕的。我見你靈海殘缺已愈合,想必不日后便能恢復,瞧起來已不像病秧子了。你們有了咽泉劍在手,也不必偷偷摸摸了。凈霖可是惡名昭彰,鬼神妖魔誰敢招惹?日后就是橫著走了!”
凈霖欲摸腰腹,蒼霽卻快他一刻。他見蒼霽眼中晦暗,直直地看著自己。
“已經愈合?”蒼霽冷聲咬字,“你竟對我一字未提。”卻見凈霖也少有的恍惚,登時語氣一松,遲疑地問,“你也不知曉?”
凈霖褪掉衣物,室內熱氣團騰。他立在鏡前,發仍滴水。蒼霽的身影佇在屏風之后,屋內燈黃晦澀,只見影暈在上邊。
“好了么?”蒼霽問。
凈霖“嗯”聲,蒼霽便轉出屏風。發擋住了凈霖的后背,卻使得窄腰線條顯著。蒼霽顧不得哪里熱,只盯著凈霖的后背。他抬手撥開凈霖濕漉漉的發,見那曾經碎紋密布之處,已經變得若隱若現。
“碎紋已淡。”蒼霽指腹沿著細紋而動,“腰間已經沒了。”
“然而我仍然感知不到。”凈霖望著境中的人,“靈海也不見充盈。”
“我們初到京都時,華裳曾你靈海破損。”蒼霽指腹下潤滑如脂,他靠近一分,“不過半月而已。”
“我在王宮中遇見淪為邪魔的陶弟。”凈霖微側首,對他說,“他也曾道我靈海缺損,修為已毀。”
“可那夜雨中,你分明喚出了咽泉殘影。”
凈霖余光只能看見蒼霽的胸口,他說“我以為那是得你助力。”
“我助你之前它便已經在了。”蒼霽說,“況且你我靈氣并非一道,我的靈氣哪能助你修筑本相。”
他說到此處,見凈霖轉過頭來。
“不對。”凈霖說,“你進來時,我并無抗拒之感。”
蒼霽微愣“進去?”
凈霖反手擒住他的手腕,拉覆在前腹,認真地說“這里啊。”
發梢的水珠滴濺在手上,蒼霽掌心貼攏著那一處,觸感細膩。他心知凈霖在說什么,卻陡然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你進到這里。”凈霖說,“我既不難耐也不痛苦。兩股于靈海相聚,恰如一人之靈。當時不及細想,這世間哪有這般融洽的。”
“你進來時我也不痛苦,早在我沒下口之前便知甘甜,入口后更難戒除。醉山僧便讓我很不舒服。”蒼霽喉間沙啞,他喉結滑動,頓了整整兩個眨眼,才說,“但你再不放手,我便要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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