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去的并不是前堂。
后院里竟然十分清靜,隔成了幾個雅室——在賭坊這樣的地方說雅真真是有些可笑。
可她所見的確實如此,不光是裝潢精致,用料講究,廊下侍候的伙計也甚伶俐,見到蕭淮一來便就立刻把身子深躬了下去。
到了最里頭掛著“丙申”字樣的門前,還未進門就聽見里頭傳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聲,但聽起來人不多。
門推開,說話聲便戛然而止。
屋里擺著張碩大的長方形臺,南面坐著的紫衣男子正好面向這邊,口里道著聲“來了”,便就撫桌站起來。
看到蕭淮時他還笑瞇瞇,等看到他身后還有個拖油瓶,他那一臉笑卻是僵在了臉上!
其余兩個見他如此也紛紛回了頭,見狀也是立馬將搭在案上的腿以及癱著的身子給火收了回來!
……并且站起。
“世子妃。”蕭淮把呆著的沈羲牽進去,淡淡示意。
校場上沈羲斗宋姣的時候大伙都在場,自然認識沈羲,也自然知道這就是日后的燕王府世子妃。
三個人呆完便立刻如孔孟附身,齊刷刷躬了腰行起了大禮。
“威遠侯世子靳宵,鎮北將軍劉賀,武寧伯世子杜嘉。”
蕭淮邊說推開北面的太師椅坐下來。
并沒看他們,神色也不如先前的嬉皮笑臉,而是隨意中帶著隱隱威儀。
伙計甚有眼色地搬來椅子放在他旁側。
沈羲雖然沒見過這幾個,但從他們衣著神態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尋常子弟。
再聽他把名頭一報,心下便微微愣住。
從來沒聽說過他說過有什么朋友,來的人卻都是軍營里的人物,而且個個還都來頭不小。
從他們先前的反應來看與蕭淮卻甚為熟稔的樣子,想來素日是常聚的了。
怪不得蕭淮說不會丟她的臉,原來是因為在場都是他的人。
她放了心。雖然被他突然搞來的這陣勢弄得險些木了手腳,但卻也不能不點頭:“大家隨意。”
蕭淮回頭沖她笑了下,拉著她坐在側。
眾人望著世子大人這般模樣,幾道嗓子又頻頻地咳嗽起來。
她的到來令得他們拘束了很多。
桌上放著賭具說明的確是賭錢不假,而伙計們不一顯得對他們的習慣需求十分熟悉,他們又應該是私下里常組局消遣。
于是此地雖然不如外頭大堂的復雜邋遢,但起碼他們不應該開個牌口里都還道著“請”字才是。
但是蕭淮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這樣有什么不妥。
他安然自得地從蘇手里接了把銀票擺出來,然后又安然自得地買大買小。
偶爾扭頭問她一句渴不渴,冷不冷,剩下已刻意離他們坐得遠遠地的那三位,仿佛成了布景。
明月透過大敞的長窗照進了玉闌殿。
賀蘭諄手里的卷宗留在指間已有半晌。
躬身立著的侍官正在回話:“韓敏與沈姑娘在相國寺起過沖突后,回去告知了他們老夫人。
“而后不知為何,他們老太太在聽到韓敏是在寺后小胡同里遇見的沈姑娘也接著激動起來。
“后來韓敏還說了什么話刺激了老太太,卻因為韓府下令封鎖了消息,不得而知。”
賀蘭諄放了卷宗,半垂的目光幽深到看不見底。
“大人,王爺著人來問您知不知道世子何在?”門外又有人進來。
他啜了口茶:“何事?”
“近月羲姑娘與韓家接觸頗多。
“王爺聽說今日韓家老太太又去了沈家尋羲姑娘,韓老夫人回府后又稱了病,令得韓閣老在集議上都被半路召回了府,因此王爺想尋世子回來問問。”
賀蘭諄聞未語。
片刻他站起來:“我去尋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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