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晃動的雙腿僵在半空,半晌,嘆了口氣,慢慢放下,心情低落下來。
這兩年艱難無比,也快樂無比,她無拘無束,肆無忌憚……
這是她到這里以來,最快樂的兩年,大約,也是未來的十幾、幾十年里,最快樂的兩年了……
李小幺怔怔的出了神。
“這里原來有好幾家村落,那里,原來還有家小店,店主鼻子通紅,見人就問要不要酒,說是他自己釀的私酒。”
蘇子誠的聲音在李小幺身后突兀的響起,李小幺嚇的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蘇子誠急忙伸手拉住她,李小幺手忙腳亂的重新坐穩,轉回頭,看了眼一臉忍俊不禁的蘇子誠,尷尬的干笑了兩聲。
蘇子誠收回手,笑意綻放出來,繞過樹干,和李小幺并肩,一站一坐,看向遠處的夕陽和荒草。
李小幺舒了口氣,挪了挪重新坐穩,胡亂說著話,“釀的私酒?這里還在吳國境內了?離北平還有多遠?”
蘇子誠回過頭,臉上帶著絲驚訝,“你果然聰慧,一個私酒,就斷出是吳國還是北平,所謂一葉知秋,不過如此!
這里離北平不遠,明天就能進北平地界了,明晚咱們歇在汝城,汝城是三國通衢,從前行商云集,十分熱鬧,戰起后就荒涼了,這一陣子,又熱鬧起來了。明天我帶你去城里逛逛。”
李小幺凝神聽著,笑著點頭,“好啊,正好看看有什么好做的生意沒有。”
蘇子誠一怔,這小丫頭總是出人意料,“你打算做生意?你那幾個哥哥呢?怎么打算?”
“他們,我還沒問,不過不問也知道,他們肯定想從軍,然后建功立業,封妻蔭子,男人么,都是這么想的,再說他們正年青,年青人都是這樣,抱負滿懷。”李小幺淡然答道。
蘇子誠失笑出聲,轉過身,上上下下打量著李小幺,“你這話老氣橫秋的讓人……”
蘇子誠一時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那股子奇異的感覺,不是奇異,是妖異。
頓了頓,蘇子誠轉了話題,“好男兒就是要立志,要是從軍,”蘇子誠笑意漸濃,慢吞吞的問道:“想想從哪一處做起?你放心,不管想從哪一步做起,都容易安排。”
李小幺側頭看著蘇子誠,想了想,謹慎的說道:“哥哥們有他們的想法,不管他們想從哪兒做起,我都覺得好。嗯,我要是大哥,就從指揮使做起,水生哥他們幾個做都頭,幾個都頭如臂使指,事情就好做多了。”
蘇子誠贊賞的點頭,直視著李小幺,“那你呢?有什么打算?光做生意?”
李小幺看著遠處幾乎落下地平線的夕陽,語調不怎么自然的說道:“既然跟了爺,自然聽您的安排。”這個爺字從舌尖滑出來,帶著苦澀。
“那你就跟在我身邊參贊軍務吧。”蘇子誠不客氣的安排。
“好。”李小幺干脆的應了,暗暗舒了口氣,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了。
李小幺心里輕松,兩條腿又開始悠閑的晃起來,一邊晃著腿,一邊瞇眼看著天際邊那變幻不定的璀璨晚霞。
蘇子誠也沒再說話,兩個人一坐一站,沉默的看著遠處的荒草和霞光。
半晌,李小幺悠悠嘆了口氣,低低的感慨:“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蘇子誠再次哭笑不得,她這老氣橫秋的讓人……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這兩句,和她那幅對聯一樣的讓人驚艷……
夜幕漸漸滑落,天色越來越暗,李小幺跳下樹,低著頭,一路避著腳下的小花兒們,兩步一跳的往營地里走去。
蘇子誠有幾分無奈的看著她顧自往回走,緩步跟在她身后,走了幾步,無奈隱去,臉上笑意漸濃,看著她輕快的跳躍著,讓過滿地的粉白嫩黃,在她身后,也避開了那些粉嫩的小花。
不遠處的帳篷里燈火通明,帳篷簾子高高掛起,范先生面向帳篷門,盤膝坐在地氈上,李宗梁坐在旁邊,正側著頭和范先生說著話。李宗梁身后,帳蓬里有個影子,來來回回的忙碌中,透著溫婉。
滿帳的溫暖撲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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