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開始他還抱有僥幸,想這也許是自己的判斷錯誤,畢竟自己也只是通過古籍才了解這項禁術。
這禁術兇險至極,就連古籍上描述的也是簡單概括,并沒有細致描述,就是自己判斷錯誤也是有的,可從不斷的又樹木爆裂開的聲音傳來時,江北熹便愈發確認了心中這個可怕的猜想。
那肉身傀儡是唯一個母體,操控數個子體構成,如若母體不亡,那子體便是源源不斷,永不歇止,換之,若不找到母體,將其殺之,便會有無窮無盡的走尸出現。
肉身傀儡,子母連心。
其母體戾氣極重,兇險至極。
這便是古籍上對于肉身傀儡的概括,江北熹這些年來,也研究過不少關于靈劍派的事,對肉身傀儡這一禁術也多有了解。
古籍記載肉身傀儡的母體上有一薄弱的地方,只是未有清楚的記錄究竟是哪里。
他孤身一人前往尋找母體,并非是不知深淺,空有膽量,只是……
若是不找到母體,所有人今日怕要都折在那,他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將母體斬殺,他亦不知道那母體究竟兇殘到何種程度。
所以他沒有帶任何人,就算自己不幸死于走尸之口,也只折了他一個,損失也不算太慘重。
若是他能將母體斬殺固然是好,就算是不能,也能暫且牽制住一二,母體的行動一旦被攪亂,就會影響所有子體的行動,說不定還能保住一些人,不至于全軍覆沒。
江北熹御劍越飛越遠,逐漸聽不到了遠處兵刃交疊的吵鬧聲,江北熹閉上眼睛,狠狠皺了下眉頭,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再睜開時,便只剩堅定。
他這次去,就沒打算回來。
其實,他何嘗不想活著,他還有好多事都沒做呢。
靈劍派剛有下落,沉寂了多年的仇人終于有了風聲,他還沒親手為自己的父母報仇,他還沒多孝敬師父幾年,兒時輕狂不懂事,曾跟師父夸下海口,說自己一定要修到五階修為,為師父爭口氣,他還沒兌現承諾呢。
還有……
江北熹摸了摸掛在劍上鮮紅的劍穗,那劍穗觸手生溫,直暖到他心里。
他還沒向小師弟表明心跡呢,江北熹苦笑一聲,都怪自己太怯懦,寧可自己偷偷的做了定情信物,也不肯說出來。
他擔心小師弟知道后,會再也不理他,怕自己惹得小師弟厭惡,諸多顧慮,最后終是把這些話爛在了肚子里,再也沒有機會宣之于口了。
他以前還想著若是自己一直這樣默默守著小師弟也好,哪怕……哪怕他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默默地守著他就好,哪怕他以后羽翼豐滿,娶妻生子,和自己漸行漸遠,也無怨無悔了。
現在,就連這樣竟也成了一種奢望。
江北熹輕嘆一口氣,眼前有些看不清了,他心想其實這樣也好,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若不去,今日眾人生死難料,他若去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即便自己死了,也算是做了件英勇的事,也算是給師父掙了口氣,對得起自己門派大弟子的頭銜,小師弟說不定也能挺過這次劫難……
這么想想……其實還挺值得。江北熹苦笑著自自語。
只是……
江北熹臉頰濕潤,不住的撫摸著劍穗,不知何時淚早已掛了滿臉。
只是有些不甘心罷了……
不甘心就這樣丟了性命,不甘心自己的情意還沒表達就草草流逝,可他明白,若不這么選擇,將來造成的接過,可能讓他更加后悔。
云清峰子弟從來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這是師父從小對他的教導。
他還記得他當選門派大弟子的那天晚上,師父拉著他的手對他的殷切囑咐。
他從小便印在心里,從不敢忘。
如今,也到他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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