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回答得毫不猶豫:“不會打擾我。”
溫檸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臉,“沈乞乞,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睡?”
沈屹低眸注視著她,耳尖微微發燙,羞赧地小聲答:“……想的。”
“那不就得了,趕緊洗澡睡覺。”
晚上,等護士查完房,溫檸和沈屹一起躺到了潔白的床上。
關了燈,房間陷入漆黑,溫檸枕著他的手臂,細聲和他說話。
她呵出的氣息噴灑在頸窩,沈屹呼吸聲微重,凸起的喉結不停上下滑動。
“你身上怎么這么熱?”察覺手下肌膚的熱度,溫檸疑惑問道。
沈屹喉嚨里像失了火,悶燥地熱,“沒什么。”
嗓音帶著低低的啞,分明是動情了。
溫檸抱住他的腰,往他懷里鉆了鉆,笑著打趣:“你是病人,別胡思亂想,趕緊好好睡覺。”
沈屹眼睫眨得很快,“我沒亂想,而且我身體已經好了。”
不過他說這些只是為了反駁溫檸的話,沒想著要在醫院做什么。
兩人低聲說笑著鬧了一通,累了才準備休息。
自從重逢后,他們之間難得有這么溫情的時刻,恍惚間讓沈屹覺得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心里淌過熱流,被情愫填得滿滿當當。
沈屹低頭親了親溫檸的額頭,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剛睡著沒多久,忽然被誰的手機鈴聲吵醒。
沈屹睜開眼,眼睛干澀地往一旁的桌面看去。
那是溫檸的手機,黑暗中屏幕上跳動著的備注是“陸舒揚”。
陸舒揚,上次他就見過這個名字。
這三個字在唇齒間無聲地滾過,沈屹驀地回想起那天在籃球場,聽到過那有人喊那個少年的名字,似乎就是——lushuyáng。
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沈屹睡意全無,徹底清醒。
看了眼懷中睡得不太`安穩的溫檸,他在內心掙扎了幾秒鐘,最終還是伸出手,準備把電話掛斷。
可溫檸已經醒了過來,瞇著眼睛問道:“誰打給我的?”
沈屹的喉嚨好似被什么東西堵住,嘴唇艱難地翕動,卻失去了發出聲音的能力。
溫檸只好從他懷里坐起來,摸到手機,沒看屏幕直接接通放到耳邊。
“姐姐,你在家嗎?我被鎖在宿舍外面了,也沒有帶身份證,你能收留我一晚上嗎?”
溫檸捏了捏眉心,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誰啊?”
“是我啊。姐姐你已經睡了嗎?那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對不起姐姐,早知道我就不給你打電話了。”陸舒揚連忙道歉。
他會在這個時間給溫檸打電話,是因為平時溫檸不會這個點就睡覺。
今天是因為在醫院陪床沒什么事情做,所以上床早。
溫檸的理智漸漸回籠,添了幾分清醒。
她下意識看向沈屹,可房間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能隱約感覺他在很認真地盯著她。
溫檸的手腕不知何時被人攥住,動彈不得。
她繼續坐在床上,跟陸舒揚打電話,“沒吵到我。你什么情況?”
“我們剛聚完餐散場,我不知道去哪睡就給你打了電話。我今天回家睡吧,反正也不遠。”陸舒揚的聲音帶著略重的鼻音,不似平時的清越,正常說話都像是在軟糯糯地撒嬌。
“喝酒了嗎?”溫檸問。
“……喝了,”少年底氣不足,很小聲地補充,“就一點點嘛。”
“回去你爸媽不得罵你啊。”溫檸被他的語氣逗笑,發出輕微的氣聲。
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緊了緊,掌心沁出細汗。
陸舒揚愧疚地說道:“沒事的,我不怕被罵。姐姐你趕緊睡吧,別管我了。晚安。”
“等等,”溫檸在他掛斷電話之前打斷他,“你現在過來吧,我等著你。”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時雀躍起來,“那我現在就過去,姐姐待會兒見。”
掛斷電話,溫檸閉了閉眼,猶豫著該怎么跟沈屹說。
死寂般的黑暗中,反倒是沈屹先開口。
他依然不肯松開她的手腕,嗓音啞得厲害,“你要回去?”
溫檸嘆了口氣,輕聲解釋:“他家教很嚴,這個點回去,還喝了酒,會被他爸媽罵。”
沈屹死死地盯著她,咬著牙努力克制身體的顫抖,“你想好了?”
“他沒別的地方去,我怕他回家會挨打。”
無盡的委屈酸澀涌上心頭,沈屹渾身冰冷,語調不自覺升高,“你心疼他,怕他受委屈,那我呢?你就這么不管我了?”
不久前溫檸還送他禮物,和他親密無間地相擁入睡。
僅僅是一個電話,她就要拋下他去陪別人?
“這是意外情況,我……”
沈屹唇角溢出苦澀的笑,心里針扎似的疼,強撐著才說出完整的一句話,“可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不會帶他回家。”
聽出他聲音不對,溫檸手伸向他的臉,果然摸到一片冰涼的液體。
不知道他默默哭了多久。
或許是從她接起電話時就在哭了。
溫檸拍了拍他握著自己的手,認真地承諾:“我和他不睡一張床,保證什么都不會發生,可以嗎?”
“沈乞乞,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只是收留他一晚上,不會和他睡同一間臥室。明天一早我就會讓他離開。”
“……真的?”
“真的。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跟你打一晚上的電話。”
沈屹沒有立刻回應,病房里靜悄悄的。
溫檸夜視能力不太好,看不到他的神色,也無從推測他內心的想法。
沉默良久,他最后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腕,像是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她身上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
然后他緩緩松開了手。
短短幾個字仿佛用盡了渾身力氣一般,溫檸聽到他艱澀開口:“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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