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謝謝您老師。”
下之意,如果不是在她能力范圍之內的事情,她也不會去做。
老教授搖頭嘆氣。
“對于你自己的前程命運,你太兒戲了。”
寧馥道:“老師,相信我,我將我的前程命運以及這個房間里所有人的前程命運都嚴肅對待。”
她知道這位上了年紀的監考老師也是好心,因而笑道:“您別擔心,只做一次檢查,我也考得出個狀元來的。”
寧馥覺得還是有必要做個有良心的學霸,順便嘴上爽一爽。
說實話,她在圖拉嘎旗還真沒怎么過足這鳳霸天的癮。
吹13的重要法則——不要跟真的不懂行的人吹。
在圖拉嘎旗的父老鄉親眼中,寧馥已經是頂了天的聰明了,“大學生”對他們來說更是個天方夜譚般的名詞。就算她在五分鐘內解決了哥德巴赫猜想,在老鄉們眼里也不如五分鐘挖一垅地的土豆厲害。
寧馥朝監考老師狡猾又帶點小得意地一笑。
反正人家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又裝了一回逼,深藏功與名。
中國導彈發射研究第一人朱培清,后來在自傳中回憶自己的得意門生。
他寫到:“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實在稱不上愉快,但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作為一個女孩子,她似乎有一種很深的叛逆精神,以至于當時我將她視為一個狂妄,幼稚,只是略有些才華的年輕人。
而在我們因緣際會的重逢后。她讓我意識到我最初對她的評判,竟然沒有一條是準確的。
她看起來輕狂的游刃有余,實際上是拼盡全力而得來的結果。她是一個有趣可愛的女孩,同時也是共和國最堅定最忠誠的戰士。她對祖國懷有深沉的,任何人不可替代的愛。
而她也不僅僅是有些天賦而已。
她是個天才。”
這位年輕且傳奇的天才科學家與恩師第一次相遇的軼事和她當年的高考試卷都被挖了出來,吸引了無數目光。
令人瞠目結舌的理科滿分已經足夠讓大家震撼親戚了,而朱培清教授對這位年輕天才的評價,不僅僅在數學和理科綜合的試卷上得到印證。
1977年的語文高考作文題目:一,在沸騰的日子里;二,談青年時代。任選其一作答。
寧馥寫的是題一。
她在結尾引用了魯迅先生的一段話。
“假如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民服務的,最能實現人類幸福的職業,繁重的負擔就不會把我們壓倒,因為這是為人民大眾犧牲的,我們就不會享受那種可憐的有限的利己的快樂,我們的幸福乃是屬于千千萬萬的人們的。”
關于題二,很多人說,她早已回答過。
——在那封決定放棄回城,決定參加高考,決定將她的驚才絕艷全部先給祖國的家書里。
那個時候她還不到十九歲。
那仿佛是青年人說的大話,她全都做到了。
為她作證的,不僅僅是時光,亦有史冊。她的名字,被永遠鐫刻在國之利刃上。
對國家這個愛人,她是一諾千金的。
才出考場,寧馥就被人重重撞了一下扭頭去看,竟然是滿臉淚痕的梁慧雪。
女生的神情一看就是悲傷的不能自已,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她身后的五十米內一定會有一位馬教主式咆哮著追上來,并且大喊“你聽我解釋!”的男主。
寧馥朝梁慧雪身后望去,正對上一臉深沉的高涵。
但奇怪的是他居然沒去追已經沖出好遠的梁慧雪。
寧馥不打算管這二位的情感糾葛,又發生了什么意外轉折,她四處張望了一下找到崔國富和杜清泉,準備直接到縣上的汽車站去。
他們的經費預算實在有限,在招待所住著,每天吃飯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所以眾人都打算考試一結束就立刻回圖拉嘎旗去(寧馥繞道去了一趟供銷社,但燙金梅花包裝的那種香皂沒有了,哭)。
好不容易擠出人流,高涵已不知什么時候跟了上來。
在杜清泉警惕的目光和崔國富八卦的眼神中,高涵直接拉住了寧馥。
“小寧同志,能等一下嗎,我有話對你說——”
“邊走邊說。”寧馥干脆道。
然后她甩開高涵的手,徑直向前走去。
杜清泉和崔國富跟哼哈二將似的,緊跟在她兩旁。
他們都聽說過寧馥追求高涵的種種事跡,什么送書啦送糖啦送餅干啦,什么織圍巾織手套啦,什么跑到男生宿舍去,叫高涵出來散步啦等等。
但眼下不知為什么,情境顛倒,他們卻沒有覺得絲毫怪異。
反而看高涵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傳說中圖拉嘎旗的大才子那股清高的勁兒去哪兒了?
就這樣,高涵一直沒找到機會和寧馥說出他想說的話。
直到幾個人都擠上了回圖拉嘎旗的汽車,崔國富和杜清泉仍然一左一右護衛著寧馥,高涵被兩人有意無意的排擠,坐到了寧馥對面。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寧馥的手上,修長的,細白的,安靜地放在膝頭。
高涵的心砰砰的跳起來。
這場景與他們到縣里來時何其相似。唯一的區別,是來時他還和梁慧雪在一起,而現在……而現在……
“小寧我想好了,我們在一起吧。”
高涵一臉堅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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