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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對不起,我的愛人是祖國[快穿] > 第38章 仗劍人間(4)

            第38章 仗劍人間(4)

            寧馥眨了眨眼。

            她搜索了一下回憶,至少在原女配的記憶中,從一入學,好像就沒怎么在學校附近這兩個位置看見過大陳小陳以外的乞丐。

            似乎也沒發生過搶地盤欺負人或者乞丐們打架斗毆的事件。

            可能是地盤已經劃分好了。小陳有他哥“撐腰”,沒人敢來欺負他是個瞎子。

            寧馥看他手上似乎有繭子,便道:“能給我看看你的手嗎?”

            小陳有些警惕,但似乎是想到寧馥這些天來的“誠意”,將手伸了出來。

            常握琴弓的位置確實都有一層繭子。

            繭子是老繭,他手上還有些細碎的傷痕,可能是這些年傷到的,又或者當初在工地打工時難免的傷口,但依舊無法遮蓋那拉琴磨出的印記。

            如果不練上十幾年,是磨不出這樣的老繭的。

            寧馥又問:“你練琴很久了吧。有多久?”

            也許是想到練琴的不易,小陳的聲音低沉,“我是瞎了以后才開始練琴的。四五年了。”

            如果是真的,聽到這故事的人免不了稱贊一聲天才,一個盲人,在失去視力以后才開始練習二胡,如今還能拉的似模似樣,期間付出的辛苦努力,絕對不是常人能比。

            但因為帶著懷疑之心,所見便處處有蹊蹺。

            他手上的繭子,那模樣絕對不止是練琴四五年能磨出來的。

            他為什么要說謊呢?

            眼瞎后練出二胡技藝的故事,讓小陳的行為與其說是乞討,不如說是賣藝。后者顯然更令人尊敬,——

            也能得到更多的錢。

            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下來,小陳又拉了一編《二泉映月》。

            這可能是今天的最后一遍,因為他該回“家”去了。他開始整理,摸索著將琴弓數組起來。

            寧馥忽然道:“你今天一共拉了五遍二泉映月。”

            小陳的動作一頓。他似乎沒想到寧馥會聽得這么認真,連次數都給他數出來了。

            她接著道:“按照這樣的頻率,就算你三年前才開始到這里拉琴乞討,一年算你三百天,一天四次,三年,就是三千六百回。”

            “三千六百遍《二泉映月》,你為什么會一直在同一個地方出錯呢?”

            盲人的呼吸突然粗重起來,他猛地抬起頭,在這路燈還未亮起,月光尚且昏暗的鐵灰色黃昏里,已經瞎了的兩顆白蒙蒙的眼珠似乎準確地找到了寧馥的方位,死死地盯著她。

            就像他們突然對視了一樣。

            寧馥悚然一驚。

            小陳起伏的胸膛卻突然平復下去,他的眼睛剛剛迸射出的一絲微光也飛快地消失了,在昏暗的光線中,兩只眼睛就像死魚的眼珠子,動也不動。

            他冷漠而平淡地反問:“我拉錯了嗎?”

            看起來,他一點都不在意這件事,“可能是最初學的時候就學錯了吧。我是個瞎子,看不見譜。”

            “小姑娘在這里一整天嘞。”

            背后突然傳來人聲,寧馥一回頭,大陳正站走過來,手里拎著木棍,“我中午看見你啦,好心腸。”

            大陳道:“不過他身體有病,不能吃油膩的,你給他買飯他也不會吃的。”

            寧馥笑笑,“我也是第一次見盲人拉琴能拉的這么好,你弟弟真厲害啊。”

            大陳仿佛與有榮焉,他道:“他是下過苦功夫。害,我們就是這個命,會拉二胡又怎么樣?還不是在街上要飯!”

            他打量了一下寧馥,問道:“你是這里的學生吧。”大陳漫不經心地朝學校指了指,“要交期末作業?采訪的話你找這個悶葫蘆沒用的,找我吧,我給你說。”

            他輕車熟路,“可以拍照,如果錄像就要加錢。”

            寧馥驚喜地道:“真的嗎?那我明天采訪您行嗎?”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沒帶設備。”

            大陳點點頭,“行啊。”

            寧馥一副怕他反悔的樣子,急忙與大陳約定了明天的采訪時間,說好兩個乞丐要一起出鏡。

            大陳將棍子伸給小陳,拉著他走了。

            寧馥望著他們的背影走下天橋,她從另一頭下了天橋,遠遠地跟在后面。

            離學校一公里多,有一處棚戶區,算是城中的貧民窟,老居民許多都搬走了,住在這里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很多外來的小商販為了圖便宜,兩三家合租一套平房的都有。

            政府也治理過幾次,但這片區域,就如同這一線大城市光鮮亮麗外表下的癬芥之患,總是難以根治。有的人走了,總有人又住進來。

            二陳,就住在這片棚戶區最外圍、最偏僻的一個小平房里。

            寧馥只遠遠地看了一眼位置,沒有立即跟過去。她先在別處吃了個晚飯,然后給自己的設備充好電。

            手持微型攝像機,一直就裝在她隨身的背包里。

            與此同時,她能感受到,腦海中的原女配的情緒,也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擔憂了。

            她不傻。相反,她是太聰明了。

            即使沒有寧馥的任何提示,她也和寧馥想到了一起去,她意識到這兩個乞丐有問題,而且很可能是隱藏著一個可怕的、危險的大秘密。

            作為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如果此時她能夠把控自己的身體,她絕對要立刻回宿舍去!

            為什么不能老老實實做完原本簡單到無腦的作業?!為什么非要刨根究底?!為什么非要這么敏銳?!

            事到如今,原女配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占據自己身體的“孤魂野鬼”并不是她心中暗自咒罵的“蠢貨”。

            雖然她顯示出令人絕望的正義感和非常能惹麻煩的執著,但她也的確有一雙如刀的眼睛。

            只盼她這份細致敏銳能讓她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夜深了。

            凌晨十分,街道上幾乎已經沒了行人,車流也變得極少,偶爾駛過的汽車遠光燈照到喝夜酒正在路邊嘔吐的醉漢。

            寧馥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那片棚戶區。

            她打開了攝像機,電池滿格,畫面也還算清晰,不過因為光線所限,有些模糊的噪點。

            棚戶區里還有些人聲。

            這里住的小攤販們有的剛出攤回來,因為用水和公共廁所的分配時間吵吵嚷嚷,但這些聲音也只是隱隱約約地傳過來,那種煙火氣的溫暖,似乎也被隔絕在外。

            寧馥接近了二陳住的房子。

            兩個乞丐能住進這里,成了不再流浪的人,是因為這房子本就沒有主人。

            它在棚戶區里都算是最偏僻的,離大街最遠,靠著一條死胡同,連狗都不去里頭拉屎。

            而且這屋子也實在太破了,連那些為了攢錢,摳得要和別人擠一張床的小販們也不愿意來住。

            屋子是磚房,但墻磚已經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古董,酥得直掉渣。房頂蓋著瓦,隔幾片就有一塊碎的,想必下雨的時候屋里水聲也不小。這應該是很久以前人家用來堆放煤炭儲存蔬菜的小房。

            屋子后面堆著一些雜物,編織袋中鼓鼓囊囊地裝著東西,看形狀像是撿來的易拉罐,袋子上卻已經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灰。

            寧馥盡量放輕腳步,無聲無息地靠近。

            她知道這舉動有些大膽得過火,但她必須要求證,才能有針對地準備明天的采訪。

            ——才能決定……她拍攝的東西到底是采訪的背景素材,還是報警以后的呈堂證供。

            小房窗子很高,安著幾條柵欄,寧馥點起腳尖才能夠得著窗玻璃。

            攝像機的屏幕上代表“正在錄像”的小紅點安靜地一閃一閃。

            寧馥望向屋內。

            沒開燈,二陳可能已經睡了。

            屋內黑黢黢的,寧馥只能靠著外面的那一點點月光才能勉強看到窗戶旁的陳設。靠窗的墻邊是床,看不清有沒有躺著人。

            下一秒。

            攝像機的屏幕中,玻璃后面,猛然出現了一張人臉!

            寧馥的手猛然扣緊墻磚,幾乎要驚叫出聲!

            那瞎子乞丐的臉隔著玻璃,灰白的眼睛直直地對上她!

            小陳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電光石火間,寧馥幾乎是跟著他的口型喃喃,才意識到他在說什么。他說——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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