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陳不太情愿,“那不行,你這么漂亮的女娃娃,可去不了俺們的臟窩窩哦!”
寧馥做苦惱狀,“我這次是要用作業參賽的,如果能有更多的素材,拿到獎,我給您分一半!”
她強調這次作業的重要性,“我想保研,就全靠這份作業了,你們幫幫忙唄。”
大陳并不知道什么叫保研,參賽又是參個什么賽,但寧馥很清楚明白地表達了她的意思——
她只要榮譽,金錢上的利益當然可以出讓。
大陳充分展露了一個底層乞丐所能具備的直接和狡黠,“你們學生的獎才有多少錢哪!”
寧馥會意。
她扮演的就是不設防的女大學生,很容易被“社會人”訛詐的那種。
“是全國的比賽呢,獎金有一萬塊。”
大陳笑了,露出一口黃黑的牙齒。
“那你要先給錢。”
棚戶區的小磚房。
看樣子是草草收拾過了,寧馥帶著設備走進屋子,屋內的擺設比昨夜看得要更加清楚。但房間里很黑。
——唯一的后窗,此刻被用木板擋上了。
的確是亂糟糟臟兮兮,屋頂糊著不知哪個年代的舊報紙,靠窗的床上胡亂堆著一條被子。
鐵鏈不見了。
寧馥給李宇打了個電話。
“我有一條獨家的新聞。”
李宇頓時來了興趣,他是知道寧馥能力的,只要這小姑娘說有大新聞,那絕對不是逗小孩子玩的。
“什么價,你隨意開!”
寧馥在電話中也不賣關子,“不要錢。實際上,我是想請李哥幫個忙。”
李宇的興趣略減,不過他對寧馥印象不錯,于是問:“你先說,我看能不能幫上。”
寧馥道:“我這新聞吧,其實他是個社會新聞。如果跟下去,他就是個法治新聞。”
“所以想問問,李哥認不認識法治口的同行,或者認識公安局的警察叔叔。”
她現在的身份不過就是個新聞學院的大三學生,離圈內人還差得遠,對于記者極為重要的人脈和關系網絡,也都還沒建立起來。她不得不求助于李宇,對方雖然是兩眼緊盯娛樂圈的娛記,但過去也是某大報的記者,自然認識不少人。
李宇驚了,“真的假的啊?”
“你這不會還有人身安全受威脅的事兒吧。小寧我可和你講,小姑娘家家千萬別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啊!”
寧馥道:“謝謝李哥,放心,這個我會注意的。”
李宇答應下來。
寧馥又道:“另外就是,能不能借我一臺偷拍的設備?”
李宇越發覺得她這是要去干什么危險的事,愁的大嘆一口氣,“這倒也不是不行,你確定?”
寧馥的笑聲從聽筒里傳來,她說:“我確定。”
李宇感嘆,“年輕真好啊。”
真天真,但也真勇敢。
“這已經兩個忙了,還有什么事?”
寧馥道:“如果我三天沒和你聯系,麻煩李哥你就報警吧。所有信息我存在硬盤里了。”
李宇道:“你可別瞎說嚇唬我,搞諜戰呢?!”
過了一會,他又道:“你注意安全。偷拍設備別弄壞了,挺貴的。”
寧馥在心里記了他的情。
她帶著偷拍設備,跟蹤了大陳。
李宇一開始,還真沒把寧馥說的情況太嚴肅對待。他看了寧馥寄來的資料,這位敏銳的小記者是懷疑那乞丐實行人身控制,說不定還涉嫌拐賣和人身傷害。
但乞丐嘛,這種事,其實是見怪不怪了。
年長“資歷”深的,誰沒有幾個小弟伺候孝敬?能打架更兇悍的,誰沒有個自己的地盤?
這些游弋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們,仿佛也游弋在道德和法律的邊緣,他們有自己的行事的規矩和方法,在旁人看來驚駭,但他們自己卻早已習慣了他們那個世界的法則。
人們也漸漸的漠然了。
但是李宇這左等右等,也一直沒等到寧馥聯系他,眼看就第三天了。
他有點坐不住了。
等到第三天的晚上,他給警局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確定報失蹤?她的體態特征你說一下。”
局里有人好辦事,李宇的朋友也很靠譜,記錄下李宇描述的寧馥的身高外貌等信息,還和他要了張寧馥的照片。
——是李宇從寧馥的實習簡歷上摳下來的白底一寸證件照。
屁股扎刺一般地坐到了第四天,李宇接到了警察朋友的電話,他一顆心七上八下,按下了接聽鍵。
——這么快打過來,他心中莫名有點不祥的預感。
“人找到了。”對方道:“和你的描述可差太多了啊,照著你給的照片,八百輩子也不可能找見!人家這次還是自己走進局里來的呢!”
“不過啊,你這的這位小朋友可真了不起,現在全局出動,就為了她帶來的這條線索!她立了大功了!”
李宇火速前往警局。
然后他才知道自己朋友在電話中說的是什么意思——
證件照里的寧馥皮膚白皙,梳披肩黑長直發,秀目瓊鼻,唇角仿佛天然帶笑,臉頰圓潤帶一點點嬰兒肥,是個十足十的美人。
——他眼前這個渾身披掛爛布片、裸出兩條胳膊上沾著不知具體成分的污物、雞窩蓬頭、一只眼睛帶著青腫的女乞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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