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回答的幾秒鐘內,寧舒英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變得小心翼翼。
噗通。
噗通。
寧馥看得有幾分好笑。
小丫頭如果屁股后面安上條尾巴,扔進海里都能跟在航母后面當螺旋槳了。
然而就在寧馥正要開口的瞬間,遠處有人朝她們的方向跑了過來。
“寧總,外面有記者要采訪,另外,他說代人傳話,有重要的消息要同您說。”
寧馥只能朝挎著臉的寧舒英擺了擺手,朝場邊走去。
記者來,想問的是最近的幾宗文物捐獻。
包括那尊已陳列在中華博物館中的九龍銅鐏。
但寧馥并沒接受這個采訪。
她只是問了那代人相傳的消息。
在病中的寧芳涯,在一則新聞報道中看到了近期被捐獻于滇緬遠征軍紀念館的文物——白馬寨的那兩面銅鑼。
“老人心愿不多,一定想要見這位捐獻者一次,她想要當面道謝。”
***
寧芳涯年紀已經很大了。
大到她的身體機能已經開始自然地衰退,她的語表達已經時常含混不清,她的記憶與認知,也已開始時常地陷入混沌。
但是當她看到從特護病房門口走進來的女人時,她蒼老的眼睛里,亮起了和年輕時一模一樣的光。
“先生!”
寧芳涯從掙扎著,想要從病床上坐起來。
她最近衰弱得厲害,平時起居都在床上,幾乎難以下床活動。
房間里的家人連忙將老人按住,幫她搖起病床,然后略帶歉意地對寧馥解釋:“母親最近越發糊涂,記憶也混亂起來,時常把自己當做十八、九歲。”
“或許是將您認成別人了。”寧芳涯的兒子道:“我母親從前總掛在嘴邊的,是她曾經的上級、戰友,是她的救命恩人,改變她一輩子的人,也是她最親密的同志。”
還不等寧馥開口,老人立刻抬高了音量,“我沒糊涂!”
她雖在病中,但顯然依舊很有威嚴,訓斥起自己已經六十多歲的兒子來也毫不客氣,“你出去!我要和寧先生說話!”
兒子有些猶豫。
寧馥對他頷首,微笑道:“大約是我和寧將軍一見如故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家人便依離開了病房。
寧馥走上前去。
寧芳涯不適地動了動身體,似乎在為自己的遲滯而感到奇怪。
她的眼睛望著寧馥:“我已經好了,可以繼續戰斗。”
寧馥輕輕地按住了老人的肩膀。
她的肩膀雖瘦弱,骨頭卻硬的很。
和她十九歲時一樣。
在一次作戰中,寧芳涯搶救傷員時被榴彈破片劃傷,流了很多血。
當時她只自己簡單地包扎了一下,一直堅持到戰斗結束,所有的傷員安置妥當,才找人給自己縫合傷口,險些造成嚴重感染,差點要截肢。
但最后她只休息了兩天。
那時她十九歲,坐在戰地醫院的簡易擔架床上,對來看她的寧馥說——
“我已經好了,可以繼續戰斗。”
寧馥握住她的手。
十九歲的芳丫,手也并不嫩滑,因為常年干活,特別有力。
九十九歲的芳丫,手背上是皺紋和老年斑,因為身體的孱弱,甚至無力握緊。
但她語氣里的快樂和堅定,是一樣的。
“寧先生來看我,我就全好啦。”她說:“部隊馬上就要開拔了,咱們的戰士要到前線去打仗,醫療班要跟上,盡量叫他們少流血呀!”
她混沌的記憶,陷于十九歲,那個浴血奮戰的秋天。
寧馥笑著對寧芳涯道:“你的戰役,已經勝利啦。”
***
寧舒英就站在門外。
她的手扣緊房門的邊緣,眼中,流下淚來。
寧芳涯不能見客太長時間,幾分鐘后便顯出疲態,但仍然拉著寧馥的手不愿松開。
寧馥一直陪著她,直到她重新陷入昏睡,然后起身,離開了病房。
“她睡了。要進去看一看她嗎?”
寧馥對寧舒英道。
她沒有問寧舒英為什么流淚。
寧舒英搖了搖頭。
她盯著寧馥,突然道:“我的戰斗還沒有勝利。”
她看著寧馥向她露出一個笑容。
***
寧舒英的第二次穿越是在她十六歲的生日宴會前一天。
寧馥身在海外,注定無法趕回來參加宴會。
這一年來都表現得無比乖巧的寧舒英破天荒地和同學出去喝了酒,睡得人事不知。
她再睜開眼時,已不知身在何處。
她也實在沒有心思思考這個問題。
——一條眼鏡蛇,此刻上半身直立,正對著她的面門,呈現出攻擊姿勢。
作者有話要說:要和寶貝們說一下,也是作者最近一直焦慮和為難的問題
因為一些要求,本文的題材、故事發生的時間和時代背景都可能比較敏感,所以接下來,不會出現真實的年份、戰役、歷史事件。還請小天使們多包涵喔~評論區也請不要涉及敏感的人和事~
本章灑落50個小紅包,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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