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道復雜的數學題,她絞盡腦汁,還只拿到了第一層題目的答案。
最后,還是要靠出題官的溫柔。
***
寧馥慢悠悠地道:“你抓著我,不讓我吃飯了么?”
寧舒英慌忙松開手,看著寧馥拿起一個紅薯。
她的手包得嚴嚴實實,眼瞧著就要試圖用牙齒來剝皮,寧舒英趕緊道:“我幫你!”
她自己一只左手也因為燙傷被包成了個粽子,只能示意寧馥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拿著紅薯,自己用右手幫她剝皮。
寧馥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
“你看,就是這樣。”
她感到寧舒英說話間連呼吸都屏住了,“你在沒意識到的時候,往往才做的最好。”
“那才是你的本能。”
寧舒英不得不努力暗示自己放松,穩住自己的手。
——這只是一只紅薯,一只紅薯!
她在心里默念著,不停地告誡自己。
你是醫學生,面對一只紅薯,你的手必須停止顫抖才行!!!
“看,我們合作愉快。”
寧馥聲音非常愉悅,拿過那只被完整剝好的紅薯,享受地咬了一口。
“叫我老師就好了。”她淡淡道。
“叫先生會顯得我很奇怪,叫姐姐會顯得你很奇怪。”寧馥滿意地吃完了她已經涼了的午飯,簡意賅地總結,“叫媽……”
她有些好笑地發覺寧舒英再度緊張起來。
“——叫媽會顯得你我之間的關系不但奇怪,而且有點變態。”
***
下午跟著寧馥去住院部查房,寧舒英見到了“紅包”“作者”林豆豆。
小姑娘大病初愈,遠比旁的五歲小女孩要瘦弱。
但她臉上的笑像她畫的向日葵一樣燦爛。
寧馥一進門,她就在病床上跪坐起來,脆生生地喊寧醫生。
寧馥走過去,一邊同陪護的家長了解情況,一邊任由林豆豆小朋友用細伶伶的兩條手臂牢牢地抱著她的腰。
寧馥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溫柔地撫摸著小姑娘細軟的頭發。
寧舒英站在后面看著。
“我剛才說的,怎么沒記?”
寧馥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低頭一看,筆記上還是一片空白。
寧舒英低頭,只覺得臉頰因為羞愧而一陣陣地發燙。
——只有她自己知道,剛剛她心中升起的感覺,是分明的羨慕。
“寧醫生拜拜!”
林豆豆大聲道:“等你從有好多好多香蕉的外國回來,豆豆就能跳舞給你看了!”
她是個活潑開朗,喜歡跳舞的小孩。
寧馥笑著跟她拉勾。
“一為定!”
***
出了病房的門,寧舒英將拿著空白筆記本的手背到身后,努力使自己的語氣不顯得那么特別在意:“你、老師,要出國嗎?”
去哪里?
去多久?
她可以一起去嗎?
她盡全力控制自己沒有一疊聲地將所有問題都問出來。
“援非醫療隊需要一個心胸外科的大夫。”寧馥道。
她看了寧舒英一眼,忽然笑了。
“去非洲,三年,你是實習生,不能跟著去。”
所有的問題都得到了解答,但答案并不那么令人開心。
寧舒英迷惑地問:“……你、你怎么知道……”
寧馥的唇角依然彎起,“你臉上寫著。”
寧舒英抿抿嘴唇。
她忽然道:“我以后,會申請去你在的醫療隊的!”
她盯著寧馥,像所有執著于大人的一個承諾的小孩子一樣,語氣透出一種堅定的,“不聽勸”的固執,“你等我嗎?”
她得到了她的許諾。
“你足夠資格,就可以來找我。”寧馥道。
“用不用跟你也拉個勾啊?”
說著,她拿自己包成粽子的手輕輕碰了碰寧舒英也一般模樣的手。
寧舒英終于露出不那么緊繃的笑容,“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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