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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這個主題其實有很多可以拍的東西。而許正帆只簡單地對寧馥道:“完成你的自由滑就可以了。”
關鍵在于場地。
寧馥將在告別特輯中,重現助她職業生涯第一次奪冠的《黑天鵝》。
而不同的是,這一次,冰場的四周擺滿了鏡子。
像一個巨大的鏡屋,一個由許多面冷色調的,光滑的鏡子組成的迷宮。
迷宮中央,是平整的,像沒有一絲漣漪的湖面般的冰面。
黑天鵝將在這里起舞。
寧馥滑入鏡屋之中。
十六顆超高清攝像頭由電腦中控,全方位地捕捉著她的每一個角度,每一個動作。
許正帆就坐在設在教練席的巨大電腦屏幕后面,盯著十六個實時畫面。
現在沒有時間調教演員,許正帆也不想因為要顧忌表演的美感,讓寧馥的技術水平和原本的動作編排受到限制。
這十六個動態捕捉攝像頭,就意味著不同方位和角度的素材,足夠節目剪輯兼顧流暢與美感。
但是寧馥的表現,在開場三秒鐘后就超出了這位大導演的預期。
當冰刀觸及冰面,她就像那最具天賦的演員聽到了“action”的指令,完全進入了她的“角色”。
在音樂響起的前一秒,她望向鏡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像懵懂的稚鳥,第一次在水中瞧見自己的模樣。
她甚至伸出手,想要去碰觸鏡中的自己。
她的指尖一點點靠近,貼合在考斯騰上的黑色羽毛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輕輕地顫動。
下一刻,音樂聲響起,她仿佛也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突然受到宿命的召喚,向著湖中心翩翩而去。
一個極完美的仰燕進入。
向前起跳,空中轉體三周半,向后落冰。
阿克塞爾三周跳!
黑天鵝的羽翼破開空氣,劃出完美弧度。
得益于逆天的腿長,寧·黑天鵝·馥在冰上舒展起來簡直不能更賞心悅目。
哪怕你曾見過天鵝這種優雅的生物,哪怕你曾欣賞過芭蕾舞中那永遠經典的《天鵝湖》,你還是會為這只黑天鵝的美而驚嘆。
每一絲情緒,每一寸肌肉,都在她完美的控制之下。
卻又絲毫不顯得機械。
在鏡屋之中,黑天鵝起舞。
她是被囿于自我的靈魂,在割裂中不斷詰問命運的答案。
一時間,許正帆甚至忘記了去區分那十六顆攝像頭中,哪一個畫面是最符合他的創作預想的。
因為無一處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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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溜進來的世紀俱樂部訓練隊的小隊員們看了一場“現場直播”。
大家的話都變得很少很少。
有時候你一我一語,聚在一起的時候總有些小情緒會放大和發散。但每個人的心中其實都有一桿秤。
稱量別人,也稱量自己。
音樂聲漸漸消逝,而場地中央那獻祭了自己的黑天鵝,卻以她的動作,讓樂聲在所有人腦海里繞梁不絕。
“如果我能像她一樣就好了。”半晌,有人幽幽地嘆了口氣。
“像她一樣漂亮嗎?”
“不,像她一樣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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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像你一樣強。”
寧馥下場,冰刀還沒套,面前就闖過來一個姑娘。
小姑娘長得挺高級,還有點莫名的眼熟。
她還沒說話,這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姑娘又飛快地、高傲地糾正了自己前面的說法,“不,我會比你更強。”
寧馥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這是……戰意昂然的小挑戰者?
小姑娘用非常高冷的表情等待著寧馥的回復,對寧馥有些遲鈍的反應感到十分不滿。
她從書包里掏出一只毛絨玩偶,飛快地塞到了寧馥手里。
“這個給你。”她假裝渾不在意,“謝謝你給我簽名。下次不要簽‘好好學習’了行不行?”
一提到學習她的頭就好痛!
“你叫——”
寧馥的問題再次被打斷。
“——岳玥,你怎么跑來了?”
沈一城不知什么時候走過來,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子,皺起眉頭。
這孩子滑冰上是有天賦,也肯努力,可偏偏在學習上不愿意下功夫。她父親更是不負責任,已經快到上初中的年齡了,還對她的學業放任自流。
小姑娘——岳玥,又恢復了拽拽的樣子,“大伯,你也在啊。別跟我爸說我來看寧馥了。”
她轉頭,捏捏寧馥的手,“小師姐,拜拜。”
沈一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沒規矩,叫大師姐。”
作者有話說
趙曉春:我原本要說什么八卦來著?
——哦,寧馥你知道不?你前教練和現教練是兄弟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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