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嵐見了領導依舊是不冷不熱的樣子,站在門口道:“那我先帶他隨便參觀參觀,邢隊還沒回來。”
“嗯,邢朗回來了讓他上來找我。”
于是沈青嵐領著初來乍到的新同事從一樓到四樓,在每個部門辦公室里都轉了一遍,轉到四樓隊長辦公室的時候,站在走廊里,道:“這是我們隊長辦公室,樓下那間是副隊長辦公室。副隊長基本不管事兒,以后你和正隊長打交道的時間比較多,邢隊現在還沒回來,我先帶你去你的辦公室看看,待會兒他回來了,你再來見他。”
魏恒抬頭看了一眼門框上印著‘隊長辦公室’的標牌,點點頭,才要跟她走,就聽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腳步聲和說話聲。
警員們雖然忙,但是他從來了到現在,還沒見人敢高聲大氣的說話,人人都是自顧自的低頭忙碌,和同事交流也控制在正常的音量當中,很有作為執法機關的嚴肅性和紀律性。但是此時從樓下傳來的聲響則是把辦公樓外圍一層框架堆砌的透明外殼擊的粉碎。
上下兩層樓道里頓時喧鬧起來,氣氛在瞬間大變。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習慣了這種變化,臉上均是習以為常。沈青嵐凝神聽了聽樓下幾個男人的說話聲,懶懶的往墻上一靠,扣著食指圓潤的指甲道:“回來了,在這兒等等吧。”
似乎預感到這層樓道即將人來人往,魏恒往旁邊站了一步貼著墻根,看著前方樓梯口方向。
很快,從三樓上來幾個披著統一樣式的黑色雨衣的男人,把樓下的喧鬧帶到了樓上。走在最前方的男人身材挺拔又修長,拿著步話機和頻道里的人對話。
“省道又怎么了?行了行了行了,我派兩輛車過去給你們開道兒,盡快把人拉到醫院……找個安靜的地方跟我說話!聽不到?讓你們技術員再架一條線啊天才!”
領頭的男人微低著頭,魏恒沒看清他的臉,只看到他那兩條緊鎖的眉毛,和他黑沉沉的眼睛里因不耐煩而迸發出的逼人后退的兇意。
在這個男人露面的同時,原本寂靜的樓道果然變得匆忙起來,幾個辦公室的門不約而同的打開,刑警們一個接一個的沖他喊話。
“邢隊,西環路的施工工地非法占地,框架倒塌砸死人的案子,檢察院讓咱們盡快調查清楚。”
邢朗站住了,甩著步話機上的水滴,回頭看著那個警員,擰眉不耐道:“還查什么?查承包商和項目部長喝了幾頓酒酒桌上點的什么菜?說了什么話叫了幾個小姐?檢方嫌證據不夠就自己出手,只要能把那條人命摟回來,誰他媽敢有二話。”
這邊方了,那邊又道:“頭兒,高速公路103路段被大雨沖毀造成塌方,發生一起連環車禍,治安隊讓咱們拆調幾個人,去現場幫忙。”
“你別管了,我在和武警隊協商。”
邢朗脫掉身上**的雨衣拿在手里朝辦公室走來,拿起步話機又道:“我說再架一條線!架一條單線,單線!我聽你們那兒比開音樂會都熱鬧!”
隨著他疾步走近,魏恒聞到他身上那層雨衣也蓋不住的長時間坐在封閉的車廂里特有的汽油味,和煙熏火燎的煙味。
邢朗似乎裹挾了一陣冷風,視若無人的從魏恒身邊走過,進了辦公室。
沈青嵐走到門口扣了扣房門,正要開口卻被里面的男人搶了先。
“你帶著小李去一趟法院。”
邢朗把雨衣搭在衣架上,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熱水,吹散杯口飄散的白霧,道:“剛才法院那邊來電話,姓吳的忽然在法庭上拒不認罪,還改口供,你去看看。”
沈青嵐秀眉一擰,冷冷道:“這老王八蛋安的什么壞心眼,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他既然能在法庭上改口供,那就肯定是拜了那座菩薩了。”
邢朗喝了一口熱茶,滾燙的茶水順著他的喉管往下淌,讓他忍不住皺眉,聲音愈加低沉道:“有困難嗎?不行我就派別人。”
沈青嵐極其輕蔑的冷哼一聲,道:“沒有,既然他不想為金融欺詐罪買單,那下次就讓他死在法庭上,他才知道做一個詐欺犯的好處!”
魏恒暗暗向她側目,明白了她是準備往更深處扒拉這人的罪狀,意圖把這人一腳踹到無人可營救的深淵里。
邢朗倒是習慣了她的行事作風,擺了擺手示意她趕快出發,然后把水杯擱在茶幾上放涼,移步到窗邊的文件柜前。
沈青嵐卻沒走,看著他沉郁的臉色問:“你沒休息好?”
邢朗從褲子口袋里摸出煙盒,磕出一根點燃了叼在嘴里,打開文件柜邊找文件邊說:“暴雨天,所有航班都被取消。我和小徐只能開車從銀江回來,還沒進家門兒就被他們拽到高速公路塌方現場,眼睛都沒闔一下,酒他媽的還沒醒。”
“小徐也喝酒了?”
“沒有,我放他回家休息了。”
“你跟誰喝?”
“還能有誰,楚行云那幾塊料。”
沈青嵐要走時才想起站在門口多時的魏恒,拍了拍腦門道:“差點忘了。”說著又轉身向里道:“邢隊,這位是劉局聘請的顧問。”
“砰”的一聲,一大摞文件被扔到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重響。
邢朗正要蹲下挑撿文件,就聽沈青嵐說起了前兩日劉局和他說過的‘顧問’。連日奔波的疲憊讓他站的懶倦又隨意,逆著背后窗戶打進來的一層黯淡的天光,雙手習慣性的掐在腰上,抬起一雙又深又沉的眸子朝門口看了過去。
魏恒站在門口,迎著他的目光,微微笑了笑:“您好,邢隊長。”
作者有話要說:注:楚行云是死無罪證的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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