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呀。”
蘇瞳誠實地點頭。
“累死我了,縮手縮腳的好不憋屈。”擦了擦掛在嘴角的血痕,蘇瞳只覺得自己今日演技又有新的突破。
她順手打了一個響指,那些隨震動而倒伏在一旁的五面毒旗立即憑空立起,而看似重傷的五毒圣獸也打著響鼻依次站起,壞兮兮地咧嘴大笑起來,原來這些家伙在對戰吸血獸王的時候也未盡全力。
素公子驚得臉色蒼白,完全沒想到這兩個家伙都是坑人不眨眼的貨色,若說這雷修修擁有提前感知有人跟蹤的氣息也就罷了,那沒什么長處的女子……怎地也在演戲?
陰溝里翻船,素公子無心戀戰,趕緊施力向后一躍。
“哎……別走嘛!”
素公子身法詭異,但傲青的出手卻更快。根本沒看清他如何行事,便見他中指勾著素公子的衣襟將他輕松從遠處拉回。
“你想要我的修為,本尊沒辦法謙讓,不過你既喜歡本尊雷力,讓你細細品嘗一番也算了卻了你的夙愿!”
說話同時,傲青袖內一條湛湛雷芒如蛇一樣靈活滑膩地游入素公子的鼻腔,進入他的體內施放驚人雷力!
在傲青輕笑之間,素公子黑色的眸下突然爆出兩簇熾熱電芒,此芒撕碎了他眼中所有神光,令瞳孔擴散,生機焚毀!
在素公子目中迸雷后數秒,他體內才發出噼里啪啦的碎響,小銀子不但粉碎了此人筋骨,同時也燒干了他的血液,皮肉,一切發生得太快,轉眼之間傲青手中的魔修便成了一具尸體,綿軟地向下倒去。
這一幕看得肉瘤男子瞠目結舌,好歹素公子也是大乘圓滿的厲害角色,就算遭遇再厲害的同階修士,至少也能應對幾招,那有可能被人毫無懸念地瞬殺碾壓?
他脖子后部的肉瘤們紛紛劇烈地顫抖,連素公子都不敵的對手,他自然也不敢招惹,此人猛地轉身,拔腿就逃。
“想跑也要看看我同意不同意。”蘇瞳一揚頭,五面火毒圣旗立即迎風招展發出“呼呼”風響。
之前不將它們及時收起,而是凌亂散播在地,為的正是方便起陣,不用布施,旗陣既成,道道火風毒風立即將分舌男子與肉瘤魔修團團圍困。
“一人一個!”皺眉看了一眼腳下的死人,傲青徑直向那最先開始逃跑的分舌男子沖去,顯然給蘇瞳剩下的是那魔功出了問題導致生出一脖子肉瘤的男子。
見對手不留余地,肉瘤男子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主,魔修本就兇殘無情,被逼到絕路之后手段極端瘋狂。
“是你逼我!”
肉瘤男子一時沖不開五毒大陣,便突然折斷自己的左臂,兇殘地對蘇瞳叫囂起來。
雖然也見過一些世面,不過對方的舉動還是讓蘇瞳驚駭不已,只見他強忍劇痛,居然先傷自體,用空手巨力將整個胳膊卸下,并撕開皮肉,從其中掏出血淋淋的骨。
那臂骨出世,蘇瞳這才看清它早被煉化成了一件白色法寶。
大概與東王一樣也是嬰變失敗,沒有自己的本命幻器,所以另辟捷徑,想出了祭骨的歪法,以自己血肉時時淬煉,此物威能不亞于本命武器,只是藏在肉中每次使用都要將自己手臂撕下,這種瘋狂還真不愧為一“魔”字!
“森白之籠!”
舉著自己的骨器,肉瘤男子一臉凝重,施展出了自己的一抹意境攻擊。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之戰,于神通之上,是修士對天道的叩問之心,特別是魔修,皆走偏執瘋狂一路,若蘇瞳承受不了對方意念轟殺,那便不止是落敗那么簡單,一旦道心產生裂痕,便極難修補。
蘇瞳的視線產生了混亂,似乎四周黑暗褪去,樹影消失,天光突然變得清晰起來,而對方也不再是身體遍布肉瘤的丑陋模樣,而化為一位容貌消瘦卻干凈的男子。
“這是我的牢籠,你心魂五感皆封印于此,永遠逃不出去。”他桀桀地冷笑,驀然向后退去。
蘇瞳這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她與對手之間已經橫升出一道欄桿,欄桿為白,看似干凈,但細細觀摩卻不難發現皆由白骨首尾銜接而成。
此欄略有弧度,令蘇瞳情不自禁抬頭朝天眺望,這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于一精致樊籠之中,如金絲雀一般被禁錮豢養起來。
“生靈在世,雖然追求著自由,卻永遠都逃離不了自己身外的這套臭皮囊。”站在籠外之人,對蘇瞳發出道心攻擊。
他伸手觸摸自己光滑的側臉,模樣在消瘦的中年人與布滿肉瘤的怪物之間來回切換。
“無論你是美、是丑,是健康還是疾病,只要你脫離肉體,便得斬斷生命。”
“所以我們所說的絕度自由是絕對不可能存在之物,只要肉體骸骨存在一日,我們的靈魂便要被它拖累桎梏。”
“今日我以我骨為你制造牢籠,你便已經成為我終生的奴仆,你的血肉會與我骨相連,只要你打破此籠,便是斬殺自己血肉,就算自由,也不過換來成為孤魂野鬼的下場!”
“哈哈哈哈,這就是我的樊籠白骨之道,你永恒的囚籠。”
在肉瘤男子狂笑之間,蘇瞳吃驚發現,自己的血肉似乎與骨籠有了一抹不可名狀的牽連。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似乎不能完全說它是虛妄,也不能說它完全真實。
只要不被對方辭與意境蠱惑,亦可強行脫離,只不過這是兇險無比的意境之戰,若是強破,縱不會真落得如對方所說脫籠既死的下場,靈魂或者身體少不得被對方心境所重傷。
蘇瞳眨了眨眼,忌憚卻又期待這樣的問道,在生死之戰中斬獲的感悟,比平時觀星望月得來的空想要實在得多。
她情不自禁碰觸自己烙印于左臂的蒲草圖騰,心中有一股欲念正在發芽。
“我走過黃泉冥海,望生死兩崖。”
蒲草圖騰突然自蘇瞳臂上生出,迎風舒葉,與此同時蘇瞳腳下也流淌起清濁兩色的泉水。
“世上沒有
打不破的籠,沒有走不出的欄桿,唯一能讓我止步的只有生與死的河流。”
在說話同時,蘇瞳心中執念得到了進一步的生長,這話是說給肉瘤魔修聽,同時也是對她自己。
肉體禁錮靈魂?可笑!
有些人雖然有著令人艷羨的肉體,靈魂卻早已腐朽。
有些人雖然早已墳頭長草,但意志永垂不朽!
那些不敢打破樊籠者,與其說是珍愛肉體,不如說是膽怯畏死,因為塵世之中有太多東西凌駕于肉體和生命之上,值得以性命相拼,以靈魂印證!
世上萬難,步步堅定即可翻越,區區一個骨籠,根本不能承載她的意志,她所敬畏,根本不是肉體之傷,皮囊的束縛,唯獨生死黃泉,是她此生止步的禁區。
蘇瞳清淡的聲音在肉瘤魔修的耳邊掠過,讓他驚駭看到此女閉眼剎那,便隨足下清濁之泉從容越過骨籠,那些森然圍欄對她來說形同虛設!
她根本就不是尋常池中之物,而他張開的網籠,能困魚蝦,能囚龍鯨,卻對柔韌之水,不屈的魂毫無辦法。
那些看似牢不可破的骨,與她似乎分立于兩個空間,籠不碎,她居水而立,娉婷而來,再張眼時,他便在她眼中看到了一股讓人靈魂震動的大道之光!
“生死……意境!”
“你居然堪破的是無上大道!天道為何如此眷顧于你?明明不是我輩手染鮮血之修,你憑什么叩問生死!”
肉瘤魔修雙眼一突,雙頰脹得通紅通紅!被上蒼對蘇瞳的垂青與她此刻所展現的意境震懾得呼吸驟停。
咔嚓!咔嚓!
意境戰敗,那白骨樊籠自然應聲而碎,最讓人心痛的是魔修手中高舉的骨杖也清晰地裂開一道骨縫,威壓頓時大減!
噗!
吐出一口腥濃之血,肉瘤魔修身體和道心受到了嚴重的雙重打擊,就算曾經遇敵無數,也有意境不敵對手時,但敗得如此之快,敗得如此徹底,他始料未及!
“既然你們是來十域秘境殺人的,那我便不能放過你,要怪就怪你們有眼無珠,把奪基這種惡毒的念頭打在我和傲青身上,去死吧!”
蘇瞳在離開意境之戰后,立即勾了勾手指,一只火毒大旗如烈槍一樣疾速飛來,自肉瘤魔修身后向前穿刺,烏金旗桿很快帶著破碎的臟器透胸飛出,停在蘇瞳一臂之外。
“哇……”
大口噴血,魔修面朝大地而倒,根本沒來得及有下一步的防御舉動,他在意境之戰中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同時又沉浸于心緒的混亂難以自拔,以至于蘇瞳可以輕易得手。
斬殺此魔,蘇瞳沒去關注傲青那邊的動靜,因為她對傲青絕對放心,說不定那分舌男子已在自己戰畢之前被傲青斬殺。
此刻她亦淪陷在之前的意境之中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