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極限男人》惡作劇韓覺專場,韓覺不爽歸不爽,但正如他們的總經理王植堅持說的那句話,“事情的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從這件事里學到什么”,韓覺后來和朋友們搓麻將的時候,有過一次復盤討論為什么人們會喜歡看這類惡作劇視頻?
“還能因為什么,優越感唄。看著屏幕里的人一步步走向安排好的陷阱,站在上帝視角,旁觀者油然而生一股身在局外的優越感。”夏原說。
“說是觀察,換成偷窺也未嘗不可,暗戳戳的,這種題材的制作其實就是針對了人性的弱點,”裴清說,“這個社會不是偷窺狂就是暴露狂。”
“因為好笑。”賈倫斯的答案一如他的頭腦那般簡單。
韓覺和翁楠希的舊戀曝光之后,惡作劇視頻作為韓覺和翁楠希的最近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公開面對面,很多人跑來看,在視頻下面留,分析,揣測,給雙方的每個表情和動作都賦予心理活動。
當網上一張張前身和翁楠希旅游的照片被挖出來之后,韓覺看著狂歡的網絡,實在煩透了。
由于對面的是一大群吃瓜網友、網絡暴民,韓覺只要是說道歉以外的話,無論什么,都只會讓事件變得惡劣。韓覺本就理虧,沒法任性,但他實在吃不下這個悶鍋,就另辟蹊徑。
他想到的辦法,是拍電影。
如果說《網絡迷蹤》的創作,是為了表達網絡對人們生活無孔不入地侵蝕、網絡暴力、虛假網絡人際關系,以及全世界所有人都因網絡而連接地格外緊密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障礙卻反而變深。
那么《暗網》的出現,純粹是因為韓覺想要嚇人一跳,告訴所有人,“你們的生活或許也被人監視著”。順便用電影表達一下科技發展的兩面性,便于生活的同時也放大了人性里的惡。
前者讓人反思,后者讓人后怕。
“我要嚇了他們之后,還賺他們的錢。”韓覺說。
雖然《暗網》的創作靈感讓人十分無奈,韓覺被告誡不準跟媒體這么說,電影里對探討問題的挖掘也并不深刻,是一部實實在在的商業電影。但古煜在看完劇本,聽完韓覺對電影呈現方式的描述之后,他一瞬間做出決定,準備使出兩年內錘煉的所有演技,拿下男主角這個角色,加入項目。因為他明白,他忍耐等待了兩年的好電影,就在眼前。
好電影分兩種。一種是讓縱向的,有內涵有格調有表達的電影,以文藝片為代表。另一種是橫向的,拓寬電影的藝術表現形式,以實驗先鋒片為代表。
電影的發展歷史上,單鏡頭內豐富的場面調度和通過蒙太奇剪輯將單個鏡頭組成具有共同指向性的整體這兩種方式的開創,使電影真正成為了一門可以承擔復雜敘事、以及表達深刻思想的藝術形式。
而韓覺的新作,新的敘事方法,將對傳統的電影形式發起沖擊,而且一下就是兩部。
韓覺稱它為桌面電影。
桌面電影的場面調度考驗的是后期“網頁設計”能力。
桌面電影的剪輯將通過窗口切換的方式加以替代,讓觀眾在觀看的過程中甚至不會意識到剪輯的存在。
光標就像一只手控制著觀眾的注意力。
屏幕里,影像、圖片和文字可以同時呈現,所有的信息在桌面上一覽無余,觀眾可以自行發掘而不再是被動接受信息。
主角的心理活動能通過打出文字、刪掉文字展現在觀眾眼前。……
太多太多區別于傳統電影的東西,讓古煜既興奮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忐忑。
他們這么先鋒的電影類型,市場會接受嗎?觀眾會買單嗎?評論界會抨擊這種“沒有電影感”的電影嗎?
“第二十七場第二遍,三,二,一……開始!”場記板啪一聲脆響,收走,露出后面古煜的臉正對著電腦屏幕。
電腦屏幕發出的熒光反射在古煜那張幾近素顏的面孔,映出了他臉上動搖的眼神和掙扎的表情。古煜焦躁抓了抓頭發,下意識地搖著頭,然后由輕到重,由緩到急一連說了好幾個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古煜最后脫口而出大喊:“不行!因為這是我騙你們的!”
古煜說完之后表情一松,自己也愣了愣。
片場悄無聲息。
古煜就那么無聲地看著屏幕,喘氣,幾秒之后,他抿了抿嘴,故作輕松地笑道:“真的,這其實只是一個惡作劇,都是我編出來的……凱特,你剛才的表情也太搞笑了。阿杰,你已經懵圈了吧?哈哈……”
“好,”韓覺的聲音在古煜的耳機里出現,“這遍過了。”
古煜松了一口氣,往后躺在椅背上。
又一場戲結束,古煜這時候已經差不多熟悉了這電影的拍攝方式。
攝像機退場隱匿,韓覺真的用了電腦前面的鏡頭來拍分辨率要求并不需要很高,在這種桌面電影里,畫面過于清楚反倒是減分項。古煜絕大部分都對著一個屏幕在演,基本上沒有對戲的演員,其他演員被關在其他房間里準備各自的部分。大家進度不一,古煜的拍攝進度完成的最快。
沒有靈感迸發,沒有演技對撞,有的只是左邊耳機響起小周朗讀臺詞配合對戲的聲音:“我們應該報警……拿上電腦,我們去報警,我有個朋友是警察……”
古煜聽著聲音想象對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