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揭穿了他披著韓覺粉絲的皮行黑子的事。
有的質問黑客是不是被抓了。
有的嘲笑他只是一個嘩眾取寵通過攻擊韓覺才能找到生存意義的可憐蟲。
……
洋蔥深吸了幾口氣,咽了一口唾沫潤了潤干澀不已的喉嚨,切出消息欄,進到韓覺工作室的主業里,點開了那個置頂的視頻。
視頻的開頭,是一段緩慢的運鏡,悲傷沉重的大提琴悠悠響起,在只有黑白的畫面里,鏡頭對準了坐在沙發上的韓覺。韓覺望著窗外,似乎在發呆,也似乎在專注傾聽著什么。鏡頭慢慢靠近韓覺,窗外樓下的面貌也隨之進入畫面。樓下是一群人,有的舉著牌子,有的舉著相機,保安手拉手組成的防線似乎隨時都會崩潰。他們惡狠狠地向韓覺所在的樓層盯來,有的狂笑,有的怒罵。韓覺緩緩轉身,面朝鏡頭,一臉平靜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身后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畫面如同紀錄片,拍法也像紀錄片。
二月中旬,我的師父韓覺接到一通電話,說工作室遭到了黑客的入侵,被盜走的有專輯的混音文檔和幾首未發表的歌曲,并勒索五百萬華夏幣。經過商討,韓覺決定主動公開被盜竊的素材和音樂,供人免費下載。當時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只是一個開端。
旁白響起,是周一博的聲音。他用低沉的嗓音講訴著事情的經過,解釋了為什么樓下會有那么多人聚集。伴隨著他的話語,畫面里出現一組組畫面:有韓覺從《民宿》冒雨趕往機場的畫面,也有韓覺一臉嚴肅進到會議室里講門關上的畫面。
事情解決后的幾天,網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視頻,并混進了韓覺的聲音。那個入侵過工作室的黑客,宣稱這是從韓覺個人電腦里找出來的犯罪視頻。事情從這里開始變得嚴峻。
低沉凝重的大提琴,到這里突然變成了急促的小提琴。視頻的節奏也陡然加快,剪輯變得凌厲起來,一組組畫面快速穿過:有人在音響店里把韓覺的唱片摔到地上;有人組隊到韓覺代的品牌店里把人形板折斷,然后跟店員說曾經在這里買過東西,現在要紙質發票;有同小區的外國人聚在韓覺家樓下怒吼滾出這里。
師父像是沒受什么影響。
韓覺待在家里,燒飯、畫畫、鍛煉、練琴、創作、看電影,似乎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假期,正在好好享受。后來顧凡來了,就變成兩個人一起畫畫、鍛煉、練琴、創作、看電影。
因為他相信真相遲早會出來,他相信我們站在他的背后。
鏡頭從韓覺的家離開,一切切到了一輛警車。警車的后座上,坐著韓覺的經紀人,關溢。
關溢拿著一個連接著移動電源的手機,不停地安排著事情,不是發消息就是打電話,手機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
車子停了,他們來到了一個目的地,但鏡頭沒有展示,下一秒他們直接就出現在了建筑的內部。
“所以現在是已經抓住了兩個犯人?”關溢跟一個穿著制服,臉上被打了碼的警官對話。
警官點點頭,說這是一個網絡犯罪團伙,兩個在華夏的已經抓住了,還有一個在美利堅,沒辦法馬上去抓。
“位置鎖定了嗎?”關溢問。
“沒有,”警官似乎搖了搖頭,但隔著厚厚的碼,不大容易看出來,“但不難。計劃成功的話,很快就能找到人。”
“可以拍嗎?”關溢指了指鏡頭。
警官問獲得拍攝許可的話,就可以,但在案件結束前,不能提前泄露。
然后鏡頭就跟著。
“我們準備先冒充罪犯,跟美利堅的那個主犯進行交流,撒出誘餌,再拖延時間,讓國際刑警鎖定他的位置。”警官說。
“那個誘餌是什么?”關溢問。
“你們有什么建議?”
關溢想了想,說:“兩個疑點那篇微特,在熱搜上掛幾天,黑客肯定會看到。我們到時候假裝成他的同伙后,給他提供這方面的素材,他肯定會上鉤。”
警官覺得可行,接下來就是設計這個誘餌。
周一博出現在畫面里,他在一臺電腦前面坐下來,說,誘餌就拿他兩年前拍的作品發給黑客好了,“到時候肯定會有人抬杠,說我們抓的黑客是冒充的,黑客的視頻是真從電腦里盜來的,所以……我打算在視頻的內容里做幾個記號。”
“比如,在這幾幀,我加個這字,這幾幀,墻上寫個是字,然后這里寫假字,這里寫的字……連起來就是,這是假的。”
小周編輯完之后,轉頭笑著對鏡頭說:“現在大家看到這個視頻,事情應該結束了,黑客也肯定把新視頻發上去了。眼睛亮的朋友可以看看有沒有這幾個字。”
……
洋蔥看到這里一愣,全身的汗毛像是貼到冰塊上,猛地一豎。
他立馬退出視頻,切換到黑客那邊的新視頻里去。到那邊之后,其實都不用看就知道結果了,因為熱評里,已經有人發了截圖。
這
是
假
的
這是假的。
那個新視頻是假的。
根本就不是黑客從韓覺私人電腦里拷貝下來的。
洋蔥呆滯地看著評論區。而他之前那條洋洋得意的評論,早被擠到了不知多少層的下面。
他放下手機,躺倒在床上。
餓了一整天的胃部開始痙攣。
但他無動于衷。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只想睡覺。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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