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甚至已經不再痛恨妖嬈,因為今日一切孽緣,并不是因妖嬈與昆山結仇而起,而是自自己當初選擇宗門太上長老虛名時就種下的惡因!
“希望下一次,能從頭再來吧……”
帶著眷戀與不舍,天昊張開了雙臂,忐忑地迎接著撲面而來的死亡!
天葵沉浸在害怕中不可自撥,她一是無法想象曾經自己并看不在眼里的妖嬈魔女今日能成長到這樣的地步,二是陷入蘇醒于自己腦海中各種支離破碎的記憶中難辨真假。
完全無法理清思路,又面對死亡的逼迫,她大腦空白地閉上了眼睛,可是耳邊尖唳的風聲呼嘯了很久,她委實都沒有感覺到真正疼痛從身體哪個地方傳來。
“不對勁,這時間也太長了!”
感覺到胸口熱熱的,天葵才終于從混沌中喚回自己的理智,低頭一看,自己的心口早已經布滿溫熱赤紅的鮮血。
可是這些溫血,通通不是從自己身上流出,而是由天昊背心,一點點滲透到自己衣角。
攔在身前的人,體溫已經開始由熱變冷!
“不……不是吧!”
天葵驚恐地瞪大雙眼,指尖顫抖地向前伸去,可是剛剛觸到天昊肩上的紫胄寶甲,這早已經光芒盡失的鎧甲立即應聲而碎,化為陣陣塵埃直接從天昊身上褪下!
“啊!”
天葵抱著頭凄厲地尖叫!
明明死的只是一個低賤的奴隸,為何她心中像是突然被尖刀活生生剜去一塊肉?
明明只是一個低賤蒼老的男子,為何要在這生死關頭這般從容地用性命充當自己的擋箭牌?
“你到底是誰?我為什么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啊啊啊!”
狠狠敲打著自己的太陽穴,天葵腦海內找不到任何關于此人的記憶,可是她卻頭痛得想要爆炸,好像自己的生命也從此消散了一樣!
“回答我啊!”
抱著這綿軟的軀體,天葵渾身顫抖,此時天昊已經被隕星打成篩子一樣,無論是天葵不屑的身體還是看不上眼的蒼老容顏……通通血肉模糊一片,以后無論天葵想看還是不想看,她都再也看不見。
“不!”
天葵抱著天昊還吊著最后一口熱氣的身體,突然回頭向正在閉合的傳送通道望去。
一咬牙,燃燒著自己所有靈氣,天葵施展出她平生從未達到的速度,“嗖”地一聲直接沒入傳送甬道內!
虛空只剩殘影,還有天葵疾速御空劃出的燦爛煙火!
于傳送陣在初元世界閉合的最后一瞬間,一團漆黑的物體從冰封城的上空滾落,可是還沒等世人看清那到底包裹著什么東西,漆黑的物體中央就亮起了定向傳送卷軸被捏碎的光華。
轟!
物體剎那出現,倏然消失,快得讓人幾乎以為自己是被太陽晃花了眼才會出現幻覺。
與此同時,初元世界一片碧湖延綿的世外仙境上空,突然出現了一團花火。
“師傅!”
“救他!”
凌厲的尖叫聲劃破此地的寧靜,頓時在楓林間驚起一群白鷺。
此時的天葵,衣角還帶著火苗,幾乎因為超速御空而渾身帶火,靈氣枯竭。
可是她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通通置若罔聞,只是用顫抖的雙手托起天昊的身體,對著遠山急急呼喚。
很快遠山間就橫生出靈果老頭幻化的巨大神體,神影的出現,立即安撫了被天葵攪起的騷動。
“徒兒……你知你手中的人,是你何人?”
靈果老頭看到天昊,心頭一跳,呆滯了半晌,這才遲疑地向天葵問道。
他愧不應該放任自己的小徒弟焚心滅情,經過這么長時間的觀察,靈果老兒終是發現,天葵滅情之后,才算真正淪陷心魔而得不到救贖。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斷然不會再做一樣的選擇!
“徒兒……不知。”
天葵羞愧地低下自己的頭顱,在自己師傅面前不敢有半句虛,她對這卑賤的奴隸一點也不熟悉,但不知道為什么,她卻無法放任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靈果老頭被天葵的回答噎了個半死。
他梗著脖子,石化了很長的時間,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個無奈的嘆息。
“哎……”
群山碧湖,都與靈果一起悵然。
“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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