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一口血沫,柏山勉強對妖嬈扯了一下嘴角,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想看?行!憋緊了這一口氣別翹辮子!”
看到柏山還能回應自己,妖嬈立即松下繃緊的神經,將他斷臂斷足收回,連同柏山的身體一起丟到了百里塵身旁。
莫說還能調侃,就算只含著一口氣,百里塵也能把他救回來。
“你也別逞強,快逃。”
柏山在被送入七碑之內前,痛苦地對妖嬈吼道。
妖嬈搖了搖頭。
她那孤身一人站在四位魔族涅槃大能前,緩緩搖頭的姿態剛好沒入鄔通的眸底。
漆黑的雷光照亮了她倔強的額,分明的眉目還有嫣紅的唇角。
她的長發在風中狂舞,像咆哮浪花中恣意的水草。裙裹于身上,勾勒曼妙而均勻的線條。
在四位魔族涅槃大能面前,她的身影纖細又渺小,在漫天怒咆的魔雷前,她的背影孱弱又無力。
可是她沒有退讓,甚至沒有回頭看看身后如蟻堤般潰散的人族大軍!
鄔通此時身體僵直了,他有些迷茫,不知道妖嬈為何還站在那里。
“她為什么不退呢?”
鄔通的內心在對自己質問與咆哮。
用“勇敢”與“愚蠢”二字,都不能形容此時的妖嬈,因為縱貫她的戰績,在初元幻界屢次創造奇跡的她顯然不是憑著意氣行事的人。
可是明知道對手強大到不容抗拒,她為何不大聲疾呼眾人重回戰場?為何不深情感動那些一時膽怯的戰士?
而是完全忽略身后發生的一切,那般從容攔在敵人刀鋒前?
好像無論身后是百萬雄軍還是瑟瑟寒風與空曠無援的曠野,周遭發生的一切都無法改變她此時的選擇。
她的眉眼,不看后方。
為什么?
鄔通內心劇震,腦海里突然回響起自己那日被妖嬈趕出七碑云海前她對自己的聲聲質問:“我鎮守此界,有收人錢財嗎?”
清脆的嘯聲激蕩鄔通的靈魂。
“我身后的故土,是否也是你家園?”
鄔通打著抖,渾身上下的毛孔豁然張開。于這一刻,終于有了透徹的明悟。
強者的心,不依附任何外物而存在,執著的信仰不因為環境的變化或強或弱。
兩年前在妖嬈站在此地的那個瞬間,她便給自己定下了“守”的誓。
有人來助陣,她欣然接受,無人來助威,她坦然獨行!
這不是為某一人,某一事,某一種榮耀而拼搏的戰役,今日退了,明日也得死亡。
既然身為戰者,又何必糾結這一時半日的茍且偷生?
雖然此時妖嬈的身后一個援軍都沒有,但鄔通看到了極端強大的信念之力在她身后張揚!
為自己所珍視的一切而戰!
“我愿戰。”
鄔通輕輕呢喃。
第一次懂得,戰的意義不在于有沒有可能勝利,而是自己的內心,有沒有在追求勝利!
“我……愿……戰!”
鄔通雙眼眼眶迸裂,揚手伸入天空,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其嘯聲激蕩四海,余力綿綿不絕。他的威能牽引無數幻器與聲波共鳴,就連逃遁者手里的長劍都瞬間被他戰意感染,在主人的手心里錚錚而響!
若是劍,愿斷于戰場!
若是弓,愿毀于箭雨!
若是戰者,愿面對敵人而亡!
“鄔通!鄔通!你瘋了吧?”
一些與鄔通交好的洞府之主,還有他的附庸者們回頭看到鄔通祭起“銀河”沖向魔族涅槃大能,立即駐足對他狂吼:“一起逃啊,不要沖動,以后還能再戰!”
“是啊,這些魔族涅槃,還是留給血十三比較好!”
一起守界近一年,洞府之主們不忍心看到鄔通就這樣隕落在紫魔海下。
可是他們的深情呼喚,卻只換來鄔通斬釘截鐵的回答:“能逃去哪里?此界,就是我家!”
朗朗清音,直上九天。
此界是我家,退一步,家毀一步,若不戰,山水萬里……逃到哪去,才能實現對家的守護?
因這句話,失去信心而紛亂逃遁的人族強者們,突然停止了自己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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