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元標與高攀龍立在東林精舍階墀上,看著兩盞昏黃的燈籠在雪地上移動,張原一行走過泮池小橋,往大門而去,雪夜風寒,神氣一清,高攀龍開口道:“南皋兄,你看這個張原是何等樣人?”
鄒元標道:“驚才絕艷,不世奇才。”
鄒元標對張原的這八字評語已經是至矣盡矣蔑以加矣,高攀龍卻絲毫沒覺得過分,沉默片刻,說道:“去年劉宗周來訪,說起這個張原穎悟非常,是讀書種子,今日一見,乃知此子不甘心作一讀書種子,更有治世能臣之志,十七歲少年有這等識見,讓人驚嘆,可惜涇陽先生已逝,不能參與今夜長談。”
看著張原一行消失在大門口,鄒元標道:“張原日后或將是張太岳一類的人物——”
高攀龍雙眉一聳,驚訝道:“張居正權侵六部、獨斷專行,南皋兄這條腿就是當年彈劾張居正奪情而受廷杖打壞了的,張原既似張居正,南皋兄為何還這般高看他?”
鄒元標道:“我當年彈劾張太岳是公憤而非私怨,這三十年來居鄉里,眼見國朝之衰,痛如切膚,沉浮半生,方知張太岳當年施政的艱辛,為人臣者,為國家計,可不拘小節也,可惜我當時年輕氣盛想不到這些,更可惜張太岳推行的萬歷新政未能繼承下去。”
高攀龍極為詫異,這鄒元標現在對張居正的態度與當年彈劾張居正時簡直是判若兩人,完全反過來了,這讓一向反對張居正專權的高攀龍心下不快,淡淡道:“夜深寒重,南皋兄早些歇息吧,弟亦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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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張岱、張萼、倪元璐去惠山汲泉烹茶,張原和黃尊素則在東林書院與高攀龍、鄒元標以及東林學子座談,昨夜只談政事,今日兼談學問,東林學院的精神就是既求學問亦論政事,所謂“道統之傳在實踐不在空”,很有點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意思了——
這一日,黃尊素和張原都是聲名大振,論學問,黃尊素猶在張原之上,張原勝在見識,二人聯袂與東林諸子論學談政,氣氛熱烈,高攀龍和鄒元標通過這日的談論,對張原的了解又加深了一些,很有惜才之念,張原對東林兩大黨魁高攀龍、鄒元標也有了新的認識,對自己日后要走的路自是看得更清楚了——
張原本想在書院多待兩天,但因為要迂道青浦,不能多耽,冬月十九一早,五明瓦白篷船離了無錫運河埠口,前往蘇州,祁彪佳帶著兩個仆人搭船同行——
張岱學閔汶水之法,買了兩個大甕,甕底鋪鵝卵石,裝了兩大甕惠泉水,不過借風而行是不可能了,耽擱不起,張岱這些日子與閔汶水為忘年交,烹茶技藝大進,倪元璐亦精品鑒,品張岱的茶,贊不絕口——#雅#騷#吧#水粉#愛扯#小老虎#
二十日午前船到蘇州府長洲縣,張萼不想跟著張原應酬,留在船上,張原和張岱先去拜訪馮夢龍,馮夢龍大喜,說正盼著張原兄弟來呢,在馮府用了午飯,便一道去訪范文若,范文若稍一寒暄,便道:“介子賢弟,我范氏拂水山房書坊決意加入翰社書局。”
下這個決心對范文若來說可不容易,他是考慮再三,又聽聞了張原在國子監的經歷,終于下定決心,要將他的拂水山房書坊改名翰社書局蘇州分局——
范文若是翰社在蘇州的社首,張原料定范文若不會錯過這個合作機會,拂水山房書坊除了改個名之外沒有別的變動,一切資產依舊歸范氏所有,分社也不參加總局的股份,只是每年收益的七分之一要上交總局,看起來好象張原白占范文若便宜似的,但以后凡翰社書局要刊刻的書稿,都會給蘇州分局一份,兩地同時刊刻,蘇州分局就負責南直隸的書籍行銷,以翰社作后盾,蘇州分社的收益肯定會比以前有大幅增長——
范文若當即與張原訂立了契約,各自畫押收存,從今日起拂水山房社就成了翰社書局蘇州分局,以后必須要打敗的競爭對手就是汪汝謙的綠天坊,原綠天坊刊刻的馮夢龍《繡像本古今小說》由翰社書局蘇州分社以十卷本《喻世明》改版印行,焦竑的《焦氏筆乘》和馮夢龍的新作《警世通》也由蘇州分社與青浦的翰社書局同期刊印發行——
當日傍晚,范文若在府中宴請張氏三兄弟,黃尊素、倪元璐、祁彪佳都來了,還有翰社蘇州分社的兩個社副——文震孟和馮夢龍。看更多誘惑小說請關注微信npxswz各種鄉村都市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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