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四年十月二十七日。Δ筆趣閣wwΔw.』biquwu.cc
上午。
出了太陽,積雪化了不少,但氣溫仍然非常低,有時一陣風過來,冰寒入骨。
莊墻上人來人往,仍在繼續準備著防務,管楓與呼延晟蹲靠在垛墻上整理著自己的新安銃,得到這銃后,他們如獲至寶,每日要用細布擦拭個幾遍。
天寒地凍,此時他們都戴了厚絨頓項的冬氈,臉上抺了馬油,又戴著手套,這是一種麻棉布料的手套,保暖同時,不會太滑,針腳也頗為細密,不知誰縫的。
他們整理著自己的火器,這銃龍頭已換成燧樣式,狗頭嘴上夾了火石,螺栓擰得緊緊的。
卻是燧槍,這也是新安莊僅有的三桿燧長槍,分別是張出恭與他們管楓、呼延晟三人。
實話說燧槍射度比火繩槍慢,火率也比火繩槍低,擊錘也要扳一下打一下,動作太慢。
不過燧槍不用隨身攜帶火種,射前也不用刻意去點燃火繩,這種便利卻是火繩槍不能比。
二人的新安銃還是后膛裝彈,就更便利了。
他們整理著火器,金屬片已經撥到左邊,銅栓抽了出來,二人擦拭著,抺拭得金燦燦的。
那槍膛他們也用細布擦拭著,新安銃仍有搠杖,不過比普通的前膛槍短了很多,只有銃管的大半長。
畢竟可以前后通穿,不需要那么長,以后銃管的前面,也會鑲上銃劍,類鐵鞘的那種,銃劍一端插入鞘內,用兩個螺栓鎖緊,還有套環卡在準星上。
后膛裝彈,銃管的清潔已經與原來頗有不同,搠杖的使用少了,他們主要用一根短短的,類似小勾鈀的東西,可將里面的雜物勾鈀出來,如燃燒未盡的油紙等等。
還有一根細細的小鐵棒,主要用來通火門眼孔。
此時火藥雜質多,打了多后,有堵塞火門孔的可能,時不時要通一下。
二人忙活著,將銅栓抺得亮亮的,嘩的一聲推進去,再右按一下,銅栓機就卡在硬滑的空槽內。
又將金屬片撥到右邊,珍貴的銅栓就不會掉落了。
看著手中武器,二人喜滋滋的,旁邊火器兵一樣投來羨慕的目光,新安銃,他們也想要啊。
管楓與呼延晟已經向張隊副打探過,二人手中的新安銃,一桿成本估計要八到十兩銀子,這讓二人咋舌,楊相公真舍得花錢。
換成別的軍頭,給你桿二三兩的鳥銃已經很了不得了。
二人背著油包袋,內中的定裝紙筒彈藥也與別的兵不同,卻是獨頭彈。
這獨頭彈長形,與圓形的鉛子頗有不同,而且內中是中空的,塞有軟木的彈托,威力不好說,但精度卻高了很多。
一切都很好,美中不足的是,遞運所買來的火藥本來就差,估計只能在六十步破甲。
使用后膛裝彈后,因為漏氣的緣故,更降到只能在五十步破甲。
然相比后膛裝彈的便利,這新安銃雖然威力射程減弱些,卻是值得的。
二人眉歡眼笑的站起來,這時管楓輕輕推了推呼延晟,呼延晟看去,卻見那張松濤站在不遠處活動著。
他披了厚厚的鐵甲,戴著八瓣帽兒鐵尖盔,然后系著厚厚的斗篷,持著一根大棒比劃,時不時目光看向自己二人。
依楊相公的命令,匪賊未臨,各人盔甲可放在草廠內,等匪賊來了再披。
但此時張松濤卻是穿著,沉重的鐵甲在他身上舉重若輕。
看到他的目光,二人一陣毛骨悚然,這張松濤傷好后,分到他們一個院中,總有莫名其妙的舉動,讓二人好不心驚。
呼延晟咳嗽一聲,移開目光,忽然他咦一聲:“莊外有人來了。”
……
“原來是鄧巡檢,快進廠內烤火。”
來人卻是巡檢司鄧升一行,共有九人,此時楊河也在莊墻上,張望一會,就放下吊橋,讓他們進來。
鄧升圓滾滾的身上披了一套鐵甲,就是賣給楊河的那種,沉重的甲胄讓他走路呼哧呼哧的,八瓣帽兒鐵尖盔戴在頭上,也似乎將他圓滾滾的頭都壓下去。
他身后還有胖瘦皂隸劉可第、汪丁,攢典曾玉之,又有五個弓兵,似乎是巡檢司最精銳的幾個人,人人都有腰刀雙插盾牌。
鄧巡檢入莊時垂頭喪氣,頗有沮喪之意,他巡檢弓兵二十幾人,好說歹說,又許下厚賞,最終只有五個弓兵愿意入莊參戰,余者各人都找借口溜之大吉。
頗讓鄧巡檢有自己這輩子都是失敗人生之感。
楊河面上不動聲色,微笑道:“鄧巡檢愿意來援,楊某足見盛情。”
他招呼鄧巡檢進草廠烤火,這邊頗大的原門樓處搭了一個大大的草廠,為了避風,草廠口朝東面開,然后靠著南邊處,還有頂上,都蓋著厚厚的木板苫蓋,可以防止利箭。
邊上又有水桶,隨時可以撲滅火苗。
鄧巡檢與楊河進入廠內,兩個皂隸與五個弓兵齊友信招呼到另一個草廠烤火。
攢典曾玉之站在外面,他看著莊墻上的防務,眼中閃過驚嘆的神情。
草廠內溫暖如春,擺著大大的黃銅火盆,內中有桌椅,有爐子溫著茶壺,還有架子掛著楊河的鐵盔鐵甲,弓壺箭囊。
鄧巡檢在楊河招呼下默默坐下來,他喝了一杯熱茶,嘆道:“下官也聽到消息,焦山匪確要來了,莊子的防務,楊相公有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