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娘左手手銃就對他一銃,又一聲爆響,眼前更濃重的硝煙彌漫,面前的盾牌碎裂,那蹦跳過來的流賊哨騎,一樣直直飛了出去,他胸口破了一個大洞,滾在地上只是吐血。
廢墟中雜亂腳步聲就是一頓,有人驚叫道:“手銃……”
還有一個粗豪的聲音咆哮:“驢球子,她兩桿銃都打了,沖上去。”
磚石的嘩嘩聲音,又有流賊從側面后面摸來,錢三娘的眼眸冰冷,左手打的時候,她右手已經同時扳下擊錘,槍管旋轉,已經換了另外一個孔眼,因為是鵝毛引藥管,也不懼雨水滴下。
她右手手銃一舉,又扣動板機,洶涌的火光從銃口噴出。
淅瀝的雨幕中,猛烈的煙霧又是彌漫開來,一個持重锏的流賊不可思議從磚石堆滾下來。
怎么回事,對面那個官兵哨騎,手銃能在雨日打射已經不可思議,特別她兩桿銃不是打完了嗎?怎么還能打?
他滾在磚石下,鮮血撒落一地,混著雨水,四處橫流,他大大張著嘴,血液不斷噴出來,只是不能理解。
“砰……”沉悶的聲響,凌厲的火光推開雨幕,錢三娘左手又開了一銃,一個吼叫沖來的流賊,又被她擊倒在地,滾在地上凄厲的嚎叫,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的雨水。
譚哥兒依在馬后,這時也開了一銃,一個從廂房處掩來的流賊探子,被他打翻在地。
那粗豪聲音的主人猛然頓住,這是一個戴著白色氈帽的流賊,滿腮都是虬髯,身上穿著厚厚的藍色棉甲,然后身后披著厚實的氈料斗篷,手上持了一柄沉重的短斧。
他本來殺氣騰騰,滿臉的兇悍之氣,但此時臉上卻浮起無比的懼色。
他喉結急的上下滾動著,望著錢三娘手中的手銃,作了一個動作,轉身就往回逃去。
“卡卡卡……”錢三娘右手的大拇指又扳下擊錘,槍管再次旋轉,持銃又瞄向了那往廢墟上逃跑去的老賊。
她冰冷的瞄著他,看他手腳并用,踩得一些碎磚碎瓦不斷從頂上滾下來。
眼見這賊就要爬跑下廢墟,錢三娘扣動板機。
一聲脆響,擊錘下落,敲擊在火鐮上,火石從搓板型的火鐮刮過,落在漏斗型的火門內,帶下的大片鐵屑火星就點燃了內中的鵝毛引藥管,銃響又推開了雨幕,洶涌的火光與煙霧從銃管口冒起。
那逃跑流賊的斗篷上就濺起了一股血霧,他大叫著,就從爛磚爛瓦上從那邊滾了下去。
……
李如婉的旁牌一擋,一把惡狠狠劈來的長刀被她擋住,她右手的手銃直接又開一銃。
眼前有一副盾牌擋著,保護著那流賊的身體,李如婉不管不顧,直接開銃,轟的一聲大響,硝煙彌漫,更增堂內的陰暗。
眼前盾牌不碎,但破了一個大洞,身前流寇胸腹側同樣一個大洞,口中噴著血,慘叫著飛走。
然后側面有風聲,夾著利刃的寒光,李如婉旁牌狠狠一掃,一個身影就被她踉蹌掃走,昏頭轉向,手中兵器也不知去向,李如婉早又扳下擊錘,就對他扣動板機。
娘的不響。
李如婉手銃一扔,就從腰后抽出一桿短斧,惡狠狠的掃劈,斧頭的寒光閃過,面前賊寇就凄厲的嚎叫,滾在地上極力爬動,李如婉追上去劈砍,大罵道:“敢偷襲我,爺劈死你!”
她狠狠劈著,慘叫中就夾著骨肉被劈開的滲人聲響。
大蓬的鮮血灑出,不斷濺在李如婉的身上,臉上,血腥之氣蔓延。
猛然弓弦的緊繃聲音,一根重箭從左側堂壁的大洞呼嘯而來。
李如婉的旁牌猛的一側,“叮”的聲響,那箭矢射在旁牌中間那半球形的鐵蓋上,冒出大溜火星后滑走。
李如婉看了看,短斧一扔,就抽出另一桿手銃,她拇指靈活的扳下擊錘,看那邊有身影探出,就對那邊開了一銃,一聲慘叫,就夾著**撲倒地面的沉重聲響。
此時萬叔也殺了一賊,流賊哨騎雖然精悍,但他有鑲鐵棉甲保護,雖然外層被劈開,但內中有著精鐵甲片,要害處還更為厚實,所以他死了,萬叔活了。
勝利品就是地上那具大半脖子被他劈開的流賊尸體,大股的鮮血仍從他身上涌出。
不過此時萬叔正與一賊扭打在一起,他的身后還插著一根箭矢,從背側穿透了斗篷,插在他的后背側。
卻是一賊從右堂壁破洞射了他一箭,雖然萬叔有鑲鐵棉甲保護,然八力弓非同小可,近距離就射穿了他的鑲鐵棉甲,雖然入肉不深,也帶給他陣陣火辣辣的痛感。
然后這賊從破口處撲來,與他扭打在一起,二人互相掐著對方的脖子,都掐得對方眼白直冒。
二人都是強悍,相持不下,也不敢放手,眼見雙方就要互掐而死。
忽然一只粗壯的手從背后扯來,一下就將那流賊扯開,然后不由分說,手銃管就塞入他的嘴巴,在那賊睜圓的眼睛中,手銃就在他的嘴巴內悶響。
這賊腦后紅白之物濺出,腦殼處開了一個大洞,在李如婉松開手后,就立時萎頓在地上。
……
周邊再次寂靜,只余細雨灑在屋頂上的瀝瀝聲響,眾人都是喘氣,頗有劫后余生的味道。
錢三娘看了看四周,她將那逃跑流賊打翻那邊后,堂內李如婉、萬叔二人也結束了戰斗。
聽聽周邊沒有動靜,她雙手的手銃就靈活在手中轉了幾圈,插入了腰兩側的槍套,然后緩緩抽出了自己的重劍。
她持劍上了廢墟,就見血跡往下面彌漫,那中彈流賊正極力在廢墟下爬動,鮮血不斷從他身上流出來,染紅了周邊的水坑。
錢三娘下了下去,氈帽下的眼眸森寒無比,她緩緩踏去,細雨不時灑在她的氈帽上,斗篷上,黑色的翻毛軟筒馬靴踏在水與血的地面中,出有力的嘩嘩聲音。
她走到這賊的身邊,那流賊吃力的轉過頭來,滿臉的哀求。
錢三娘有些失望,她想抓個活口的,看這流賊樣子,也不能說什么。
“饒……饒命……”
這流賊嘴邊,虬髯邊滿是鮮血,他看著錢三娘,極力求饒。
他平素殺人不眨眼,手上人命無數,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也喜歡看他們臨死前或驚恐或絕望或怨恨的眼神,然輪到自己時,卻涌起了對死亡的無比恐懼,真想活下去。
錢三娘說道:“六子能活過來嗎?”
她重劍一下刺下,噗哧一聲,就從這流賊口中刺進去。
然后她重劍一抽,血液混著白色的腦漿,就從這流賊口中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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