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審美觀了。
這時代流行“揚州瘦馬”,女子越瘦小,越平板越好,當日睢寧宴會,縣衙一片好意,為楊河選了兩個最平板,最瘦弱的樂戶,不料讓楊河不悅,這就是時代造成的審美不同。
當然,鄉漢人家可能不講這個,粗壯就好,奶水多,好生養。
再有口胃獨特的,比如楊大臣,李如婉在他看來都太瘦了。
蹄聲雜沓,一行十騎出了廢莊,馬蹄鐵踏在有些泥濘的小道上,踏得泥水四濺。
入新安莊后,騎兵隊哨探隊的馬蹄鐵采用熟鐵鍛制,但削蹄釘掌是技術活,造成馬蹄傷就非常不好治,騎兵隊中,就黎叔是最好手,就是九爺見了他,都要尊稱為掌公。
而且馬的前后蹄大小是不同的,前蹄比后蹄稍小,所以馬蹄鐵都是四只一套配裝。
很快,眾人轉上官道,很自然的保持一馬距離。
錢三娘策著馬在最前,李如婉跟在后,再是譚哥兒等人,萬叔、黎叔押陣最后,以一線長蛇列展開。
官道情況很差,比徐州往睢寧的官道差多了,平均寬只有一丈多,路兩邊也沒什么樹木,因為路基松軟,長年累月下,有些路面甚至低于兩邊,形成一片片水洼。
這兩天下雨的緣故,浮土還盡成爛泥,泥濘處處,非常的不好走。
沿路更是蕭條,這邊都是平原,到處的河叉湖蕩,但因為黃河潰決,這大片多沙壤地、鹽堿地,土質貧瘠,不好耕種。
亂世中除了大寨子,鄉民也幾乎逃往山區,人煙很難看到,現在流寇來臨,能逃的更逃了。
舉目四望,就沒有絲毫的人類活動痕跡,到處是青翠的野草蘆葦。
慢步走了一會,前方路況略好一些些,雖然也泥濘,但少有水坑子,錢三娘就慢慢加,身后眾騎,也很自然的加跟隨,仍然保持著一馬距離。
慢慢錢三娘度更快,她單手持著韁繩,身體有節奏的在馬上起伏,最后尤如風馳電掣。
“踏踏踏踏……”
雪蹄胭脂馬如飛似的踏在泥路上,泥水飛濺。
身后九騎,仍然跟隨,一片黑色的斗篷揚起,迎風極力鼓舞。
那馬蹄聲就沉悶而有節奏,在官道上形成非常有韻律的隆隆響。
……
十騎旋風般順官道南下,不過快到辰時中的時候,眾人度漸漸慢下來,最后提韁慢走。
因為前方官道處一個拐彎,走來了一大群難民,個個扶老攜幼,挑著鍋碗鋪蓋,錢三娘可不想放馬沖撞了人群,而且她也想問問他們靈璧的情況。
她提韁緩緩過去,一邊打量周邊的環境,離官道右側幾十步外有一片黑色泥石的荒涼山包,長滿了各類的雜草灌木,都不高,似乎緊在小山包后,有一條小河之類的。
然后官道左側是大片的鹽堿地,密布高低不平的雜草,那過去一里多的地方,還有一片小樹林,草與樹連成了一片。
她看了看,眉頭一皺,就想起自己在廢宅中的遭遇。
身后蹄聲一緊,李如婉也上來,她眺望四周,低聲道:“三娘,流賊最擅伏擊,這一片的地勢,特別那個山包……”
錢三娘一把取下自己的騎兵旁牌,取在了手中,然后吩咐后面:“盾牌都拿好了。”
李如婉與萬叔、譚哥兒立時服從,個個摘下旁牌,或持或套,新來幾騎看了看,也隨大流的取下騎兵旁牌持好。
黎叔卻不以為然,說道:“錢丫頭,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難道這邊也會遇到流賊?除非他們半夜就待在這邊。”
萬叔勸道:“我們一行過來,很遠都能看到,有賊就糟了,小心駛得萬年船。”
黎叔還要說什么,錢三娘就目光一冷,大喝道:“不服從軍令,軍法從事!”
眾人都是一震,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錢三娘,黎叔面皮就過不去,不過看著錢三娘森冷的目光,想想今日她的大捷,六子也因為莽撞不聽令身死,雖然面皮掛不住,還是依摘下旁牌套上。
只是嘴里嘀咕道:“真是的,連九爺都不敢這樣喝我。”
他看著錢三娘,心中還有異樣的感覺,這丫頭,她小時候自己還與九爺幫她換過尿布呢,這是長大了?
余者各人也有異樣的感覺,好象進新安莊后,三娘開始變了,不是以前那個冷漠孤僻的小丫頭片子了。
錢三娘率眾騎出了官道,走上了左側的鹽堿地邊,雜草密布,就到了馬腿處。
然后眾人等著,看那群難民過來,看他們神情頗有些惶恐,流賊不是好東西,很多官兵同樣不是好東西,眼前這些是官兵哨騎?他們不會殺良冒功吧?
錢三娘叫住一個老者,看他誠惶誠恐的樣子,她說道:“老頭你不用怕,我只是問流賊的消息,你知道嗎?”
老者聽她聲音雖冷,好似讓人掉入冰窖,但只是詢問賊情,松了口氣,連忙告知,流賊還在攻打靈璧縣城,聽說領軍的賊將是“一只虎”等人,當然,他也是聽說。
然后見錢三娘也算和氣,更是心中大寬,嘆道:“靈璧這么遠,都有流賊來,俺有家不敢回,現在也不知到哪可活。”
錢三娘道:“你們到睢寧去,那邊練總楊大人會收留難民,有吃有喝。”
官道上的百姓都是聽到,紛紛喜道:“真的嗎,楊大人真是萬家生佛啊。”
錢三娘又問了幾人,回答大同小異,畢竟他們只是尋常百姓,也懂得不是很多。
錢三娘等人就看著他們過去,看他們扶老攜幼,挑著擔子在官道上走得滿路。
然后后方又走來一群難民,個個以氈衣被褥罩著頭臉身體,似乎很畏懼寒冷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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