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
一片聲的凄厲慘叫。
流賊刀盾手撲來,雖很多人對付長矛經驗豐富,往往手中皮盾滑擋開刺來的長矛,但他們繼續撲去時,前方有重盾,不論盾手長矛手皆躲在厚實堅固的盾牌之后,他們盡是無用功。
他們這一動,就有了破綻,長矛一刺不中,再次刺來,他們就紛紛中招了。
長矛這種武器何等狠毒?一刺就是個大窟窿!
不比饑民,給個痛快,隊兵們盡刺這些流賊小腹與臟腑多的地方。
這些流賊中招后,就是滾在地上痛不欲生。
“啊!”一個流賊刀盾手滾在地上哀嚎,他哭叫著,哆嗦著捂著小腹,那邊花花綠綠的東西流出來,怎么捂都捂不住。
還有一個流賊弓著身子,他被刺中右邊腰眼,腎臟的部位,頭埋在地上,只是拼命咬著那邊的雜草。
瞬間十幾個流賊滾在地上哭嚎,對面一個死傷都沒有,余下流賊面如土色,哆嗦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羅顯爵面色又一肅,大喝道:“繼續前進!”
“吼——吼——吼——”
重盾手們再次提起重盾,有節奏的吼著,長矛手將長矛放在盾牌間隙,他們仍連成一線,整齊往前逼去。
余下的流賊刀盾手更是驚恐,節節敗退。
面前的長矛血淋淋滴著血,鋒尖伸縮不定,稍稍走慢些,就被刺中滾在地上。
這盾墻一排壓來,配合著長矛,攻守兼備,讓人心中涌起無力的感覺。
忽然羅顯爵目光一凝,喝道:“落盾,防守!”
一片整齊的重盾落地聲音,重盾手個個腳步外八,將身體盡量躲藏在重盾之后,后面的長矛手同樣如此。
然后聽到“咻咻”的箭矢呼嘯聲,還有“篤篤”的利箭扎在盾牌上的沉悶聲響,卻是后方的流賊弓箭手,刀盾手趕到了。
依張能吩咐,杜哨頭率三百步賊跟在后面,五十刀盾手,一百弓箭手,一百五十火器手。
火器手不說,光光這邊的弓箭手,怕整個睢寧城都找不出來,五力弓都達不到的弱弓不算。
這些弓箭手過來后,在杜哨頭喝令下,一部分人繞過土墻視角,正對著盾陣后面拋射。
一部分則站在土墻的側面,斜對著內中不斷拋射箭矢。
一部分人則注意城頭,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但杜哨頭總感覺有些心驚膽戰的。
張能這邊的馬隊百余騎,亦出動數十騎,分成多股,小跑著,在百步距離,對著墻那邊不斷拋射。
弓弦的振動一片接一片,箭矢有若暴雨似的落來,還是分兩個方向,防一邊防不了另外一邊。
悶哼聲,慘叫聲不斷,羅顯爵的隊兵不斷有人中箭,特別第二排的長矛手與第三排的預備兵們。
流賊的刀盾手又開始上前攻打盾陣,眾人不能亂離,只能直挺挺站著挨箭。
他們箭矢太密了,雖拋射準頭不大,盾陣前方拋射來的箭矢也多從頭頂上飛過,但側面過來的箭矢,特別離土墻頗遠的隊兵們,就不時有人中箭倒下。
“叮”
從右側射來的一根輕箭落在羅顯爵的鐵甲上,激出一溜火星后無力滑開。
但前方一聲慘叫,一個長矛手就滾在地上,卻是斜斜過來幾根箭矢同時落在他身上。
特別一根輕箭,就插在他的右側胸口位置,鮮血淋漓。
這長矛手痛苦的滾在地上,擔架隊連忙上來,密密舉著盾牌,將他抬了下去。
后方一個預備長矛手一聲不響,就上前接過了他的班。
還有身旁一個護衛一聲悶哼,恨恨的將扎在身上的一根輕箭扯去,箭頭帶著一絲血花。
他披著鑲鐵棉甲,三層加甲片,重三十斤,防箭能力優良,八力強弓要十三步距離才能射透,刺入肉內。
這輕箭從墻外拋射過來,雖正中他的身體,但也僅僅見了一些血光,輕傷都算不上。
羅顯爵有些著急,隊兵不斷倒下,雖拋射致命傷少,但這樣下去……
忽然他心下一松,又是一緊,流賊火器手上來了。
……
楊河看著城外,流賊火器手終于上來了。
此時圩墻外兩翼,離城壕數十步范圍內,都布滿了流賊的刀盾手、弓箭手。
他們刀盾手前面攻打,弓箭手后面拋射,多橫著射,斜豎著射,盾陣隊兵在他們箭雨下不斷傷亡。
身旁人都非常著急,楊河只是臉色沉著不語,相對火器的殺傷,弓箭的殺傷還可以忍受,兩害相權取其輕!
好在他們火器手終于上來了,就見兩翼的流賊刀盾手,特別弓箭手紛紛讓道。
不比弓箭手什么角度都可以射,銃彈卻不可以拋射,也必須正對著目標。
這些流賊火器手上前,就必須豎著來,橫著進,正面對著盾陣。
看著兩翼流賊火器手涌來,楊河就一聲大喝:“火銃,射擊!”
兩翼銃兵齊射,流賊火器手眾多,密密擠著,而且又涌入五十步內,這猛烈排銃,兩邊都是凄厲的慘叫,一片聲的**撲倒地面聲音。
兩翼銃兵八十人,至少打倒他們六十多個。
“灰瓶!”兩翼各十五架小型的拋石機,此時都放入一個個頗大的罐子,內中裝滿石灰,聞一片機括的響動,一個個灰瓶罐子拋了出去,遠遠落在數十步外,就落在壕外流賊人群中。
然后灰瓶罐子炸開,內中的白色的石灰粉末彌漫開來。
一片凄厲的嚎叫,眾多的流賊凄楚的叫著,不論弓箭手,刀盾手,或是火器手。
他們捂著自己眼睛,只是嚎哭,個個大叫:“眼睛,我的眼睛……”
城上灰瓶連拋幾陣,白霧籠罩城外大地,懸樓內的擲彈隊兵也不斷拋去圓滾滾,重達三斤重的萬人敵,炸得城外的流賊更是鬼哭狼嚎。
兩翼的銃兵陣陣排銃,將城外流賊一排排的打翻在地,間中灰瓶不斷拋出去,最后換成火罐。
……
圩墻右翼,算是流賊攻打位置的左翼。
這邊由王龍部下李汝桂指揮,羅汝才麾下都有特點,就是狡詐,李汝桂自己仍遠遠在一里左右的大陣中,只吩咐營中藍哨頭上前,驅趕四百饑民,由五十人押陣。
然后藍哨頭帶一百人的刀盾手,一百人的弓箭手,一百人的火器手緊隨。
他倒是實誠人,身先士卒,帶著眾火器手趕到后,就吩咐繞進土墻內,讓前方弓箭手,刀盾手退散,準備指揮火器手在滿地尸體與鮮血的地面排好隊。
他準備分成三排,對著前方的盾陣扣動板機,一舉用犀利的火器,讓前方令自家弓箭手,刀盾手,甚至四百饑民死光逃光仍然巍然屹立的重盾長矛陣毀滅。
只是帶人剛涌入,前方墻頭就是一陣排銃爆響,他犀利的火器手立時倒下了三十多個,讓藍哨頭目眥欲裂。
然后事情沒完,城頭十數個頗大的瓶罐就是落來,爆開后,嗆人的石灰彌漫,身旁將士就是凄厲的嚎叫,狼奔豕突。
然后事情更沒完,瓶罐拋來不斷,還有一個個巨大的萬人敵扔來,夾著一陣陣排銃,最后更投來火罐。
這邊城頭上,十五架小型拋石機的鐵勺中已由灰瓶換成火罐,瓷罐內裝滿猛火油。
睢寧是小地方,這種火油不多,只作為決定性力量,此時火罐放上,負責的社兵用火把點上,瓷罐就變成了火罐。
然后機括響動,十幾個燃燒的火罐拋出城頭,落在流賊叢中,熊熊的火光騰起,伴著就是不似人聲的厲叫
藍哨頭正拼命咳嗽著,身旁眾多的流賊亂竄,猛然一個火罐就落在他身旁。
那火罐摔落炸開,沾稠的火焰高高騰起,瞬間席卷了藍哨頭全身。
藍哨頭凄厲的嚎叫著,亂奔亂撞,一路身上火焰不知沾濺到多少人。
他在地上打滾,仍然沒用,又跌跌撞撞亂跑。
猛的水花濺起,卻是撲入了前方圩墻下的壕溝。
只是他雖跌入水中,那火焰仍然燃燒不滅。
藍哨頭痛不欲生,在水中撲騰著,嚎叫著,最后一直被活活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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