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他沉重的身軀摔落在地上,胸口的血洞噴涌著鮮血,轉眼就氧化變成黑色。
他只覺中彈處火辣辣的疼,撕心裂肺的痛苦涌上心頭,就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
“砰!”錢三娘緊接著抽出手銃,對那陰沉的漢子開了一銃。
轟然大響中,這漢子一樣騰騰飛了出去。十毫米口徑的手銃威力強勁,又有新安莊新火藥,這漢子一樣高高飛起,沉重落下,噴涌的鮮血就灑了滿空滿地。
他摔落地上時,一樣滿是不可相信的神情。
然后銃彈擊中的痛苦,就讓他若婦人般的哭叫起來。
“砰!砰!”錢三娘的左手連著在擊錘上扳拂兩下,大股冒起的火光硝煙中,那兩個持弓箭的漢子身上冒出血霧,就那樣翻滾出去。
李如婉也開了一銃,一個呆若木雞的漢子騰空而起,向后摔了出去,然后將后方一個持刀漢子壓倒在地,二人滾成一團,手中刀斧都遠遠扔了出去。
“啊!”這時對面那幫鹽梟手下才回醒過來,個個尖叫。
“砰!”錢三娘又開了一銃,彌漫的白煙中,對面又有一個人影飛起,血霧騰騰。
卻是錢三娘左手抽出別在腰間右側的手銃,又打翻對面一人,然后右手手銃輕靈轉了轉,輕靈塞入了左邊的槍套中。
此時銃聲此起彼伏,李如婉、萬叔、譚哥兒等人紛紛開銃,對面的鹽梟手下措手不及,慘叫著一個個被打翻在地。
“砰!”楊河又開一銃,一個轉身逃跑的漢子身后冒出血霧,就往前撲倒出去。
轉眼對面一幫人死傷一大半,余下的尖叫著,或往林中逃去,或往別的地方逃走。
錢三娘、李如婉等人追去,持手銃,翼虎銃追殺,陳仇敖仍留楊河身邊,持著兵器戒備,胡就業下去補刀。
手中的銃管口仍冒著輕煙,陽光下血腥味撲鼻而來,滿地的尸體鮮血,不知哪來的蒼蠅已經“嗡嗡”的飛來,覆蓋在尸體血痕上,似乎就要讓人嘔吐。
楊河持著手銃,面無表情,他策在馬上,只是傾聽周邊的動靜。
很快錢三娘等人回來,稟報:“賊子都殺光了。”
楊河點點頭,又往湖邊那連綿的蘆葦蕩子看了一陣,手銃在手中靈活的打了個轉,就插入了左側的槍套中。
他喝道:“走!”
一提韁繩,戰馬“唏律律”的嘶鳴,前蹄揚起,然后“踏踏”而去。
眾人跟著,很快連片飛揚的斗篷就消失在野草中。
良久過后,兩個人頭從一處蘆葦叢中冒起。
都很年輕,二十多歲,但一人的臉上頗有風霜,神情也有精明穩重,似乎是走慣江湖的人。
另一人臉上也有彪悍,但帶一些讀書人的文氣。
看著不遠處那湖岸邊的尸體,橫七豎八,血流到處,皆盡在陽光下曬成了黑褐色,他驚嘆道:“如此精悍,他們是什么人?又用什么火器,不用火繩,還可連發?”
另一人沉思道:“練總……難道是?”
他對身旁那有些文氣的年輕人道:“徐兄弟,這次多虧你了,否則俺不知道能不能逃脫這些大鹽商狗子的追殺。”
那年輕人忙道:“王大哥客氣了,若不是你賣我們便宜又上好的精鹽,我們莊子,也不知能不能吃得起這個鹽……”
……
很快楊河等人回到官道,他們繼續北上。
前方是防峿鎮,離嶂山那邊有二十里,然后防峿鎮西北面不遠就是防峿山,又名司吾山,又名峒吾山。
不過當地人俗稱防峿山,也就是后世的“馬陵山風景名勝區”,屬“南馬陵”一部分。
馬陵山發端于山東境內,止于宿遷,號“八百里馬陵”,一般郯城那邊屬“北馬陵”,這邊屬南馬陵,各地段有不同的叫法,但都屬馬陵山脈一部分。
防峿鎮處官道要道上,算此時的宿遷縣重鎮,又北上六十里就是劉家莊巡檢司,過了巡檢司,就是山東郯城地界。
過去不遠,那邊也有一個郯城重鎮紅花埠,設有驛站。
楊河等人在防峿鎮歇息,這屬于古鎮了,似乎五代時期就有存在,甚至戰國時齊魏之戰,孫臏就敗龐涓在這一片。
官道南北穿鎮而過,東面幾里還有水運碼頭,鎮內店鋪鱗次櫛比,多是青磚瓦房,豎柱廊檐,主街甚至用青石板鋪成,大小酒旗店號低垂高掛,參差排列。
兩端還有寺廟與騾馬市,各種口音的商賈眾多,淮商魯商處處可見。
不過楊河也注意到因為世道不靖,這邊正在加固增高圩墻,當地的士紳豪商甚至建了義勇,增添鳥銃佛郎機等防具。
到了晚上,這邊的街道還會一律設柵欄阻礙,只有打更人才能出入。
兵荒匪亂,所有集鎮都在盡力自保。
楊河等人在一家酒鋪用了午飯,他們打算今日在這歇息,畢竟往后一直往北走,都沒什么大集市。
不過楊河先打算看看周邊,因為他計算以后在這附近設一個軍寨。
很快楊河等人出了防峿鎮,北上策馬在官道上漫走,他的西面就是馬陵山,一個個山頭,中心是五華頂,頂上頗有寺院。
遠望山嶺縱橫,層林密布,那邊多深溝曲澗,湖池點點,周邊的村民,很多都靠馬陵山流下的河泉灌溉田地。
約走幾里,楊河也發現一個現象,雖然東面不遠就是沐河,但沿河村落田地卻不是很多,很多看起來可以耕種的原野就那樣廢棄著,雜草連天。
說起這個,胡就業道:“這條河可是年年發大水,不是大莊子,大家族,能建那些護田的高圩墻,普通的村落百姓哪敢靠著河邊種地?一場大水過來,什么麥田稻田都沖毀了。”
又走四五里,估計在后世王莊鎮地面,楊河停了下來。
他的東面,是一大片的荒野,或許到河邊三四里的地面,除了野草就是野草。
然后西面,約離官道一里外,有一片不是很高的山頭。
胡就業想了想,說那山可能是當地人稱的天月山,山的西面下有一個湖,當地人叫黃巢湖,說是當年黃巢曾在那處屯兵而得名。
楊河帶眾人往那邊去,登上那山,遠望馬陵平緩低矮,進入山中,就發現別有天地,泉池極多,草木也多,秀美中帶著荒蠻。
然后見對面有山峰,靠南處有個兩峰對峙的關隘,胡就業說這個便是黃巢關,當年黃巢在此將官兵殺敗。
關隘外靠北處是一大片幽深開闊的山澗,此時澗內碧波蕩漾,形成一個頗大的湖泊,這便是“黃巢湖”了,后世這邊成了黃巢關水庫。
楊河看著這湖,邊上滿是草木蘆葦,身下站的山峰也不高,恐怕海拔只有五十米,而且岡陵起伏,頗為平緩。
心想:“有這個湖,就不愁水源。又山上山下建成軍寨,囤積足夠的糧草,駐守一二千人不是問題。”
“東面的那大片地,以后沒事也可以耕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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