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南蠻火器很多,但大多糟糕,以為對面火器盡是精良,沒想到也有殘次品。
鄂碩一曬,剛才的神火飛鴉讓他想到流星,又聯想到人的生命,也是這樣絢爛、短暫。
便若那楊練總一樣,他絢爛的生命將要終結。
帶著這個念頭,他與科爾昆等人轟隆奔過那些不聲不響的神火飛鴉們。
猛烈的爆炸!
胯下馬匹騰空,撕碎,鄂碩與科爾昆一樣騰空,撕碎,有若騰云駕霧一樣的飛起。
他們清晰感覺到肢體的撕裂,他們的手,他們的腳,他們的身體,他們的盔甲,他們的兵器,全部離自己而去。
他們清晰感覺到軀體上冒出的無數血霧,不知多少凌厲的彈子橫沖直撞,惡狠狠打在他們身上。
他們四分五裂,或成碎肉拋灑在雪地上,或大半個身子不見,殘缺不全的拋滾在地上。
轟隆!鄂碩重重摔在地上,整個下半身都不見了,半個頭半個臉也不見了,他一只左眼殘留著,帶著無比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咕嚕嚕,一個殘破的頭盔滾過來,帶著里面的人頭,盔管上的雕翎獺尾仍然鮮艷,但科爾昆人頭上的雙目卻是呆滯、驚駭。
一桿紛紛揚揚的飛虎狐尾旗落下,就插在他人頭不遠的雪地上,寒風吹來,尤自獵獵飛舞。
崇禎十五年十二月初九日,噶布什賢營戰士科爾昆、八旗滿洲正白旗巴牙喇章京鄂碩被新安軍斬殺當場。
科爾昆,噶布什賢營戰士,八旗軍中傳奇,為滿清屢立大功,日后曾破李自成、張獻忠、李定國、白文選等,又隨阿濟格、濟爾哈朗征湖廣,歷授噶布什賢章京、巴牙喇纛章京。
鄂碩,董鄂妃之父,曾戎馬生涯十五年,為滿清江山立下赫赫戰功,歷授牛錄章京、甲喇章京、噶布什賢章京、噶布什賢噶喇昂邦。因女兒之故,世職進為三等伯,死后還追贈為侯。
但在這里,沭河邊的河岸雪地上,他們全部被飛雷炸成碎肉,真正為他們的大清江山粉身碎骨。
猛烈爆炸!
十發飛雷前后炸開,凌厲的火光煙霧騰騰團團,氣浪翻滾,飛濺的碎鐵四射,每發飛雷還爆開了上百發的鐵彈子,肆無忌憚的橫掃四面八方。
血霧狂飆,眾多巴牙喇或隨戰馬被炸翻,或被氣浪掀翻,或被咆哮過來的鐵彈子彈片打中。他們鑌鐵打制,重疊如鱗的精甲也無法抵抗近距離彈子的威力,或肢體騰飛,或身上爆開血霧,橫七豎八就是翻滾在地。
特別他們為保持沖陣的威力,人馬保持的隊列很密集,人說步卒列陣每人占地二步,騎兵列陣每人占地四步,他們幾乎人馬相隔二步多。這樣隊列沖擊起來很有威力,但卻方便了飛雷爆開時的狠打。
滾滾硝煙中,一片凄厲的馬匹嘶鳴,眾巴牙喇嘶心裂肺的大叫。他們很強悍,然再強悍也是血肉之軀,敵不過鋼鐵,敵不過火藥,輕而易舉身體就被撕裂,鑌鐵的盔甲被損壞,驃悍的戰馬被毀滅。
他們或死或傷或沖撞一起,驚恐混亂一片,只在這經過的瞬間,飛雷前后爆炸開來,他們就損失了一大半的人馬。
余者頭腦一片空白,有人拼命勒住馬匹,大喊大叫,有人無意識由著馬匹繼續沖下去,卻不知自己在干什么,特別他們首領鄂碩當場被炸死的情況下。
他們人叫馬嘶,人丁零落,先前一往無前的氣勢早煙消云散。
“殺!”他們混亂慘叫驚恐猶豫,擲彈隊的好漢卻趁機沖殺上來,他們人馬隔著三十步,七十顆密集的萬人敵就是投射過來。
他們乃軍中最強悍的投彈手,普通士兵一般扔二十步,準確率還不高,他們卻普遍能投射三十步距離,準確度還很高。
七十顆強悍的萬人敵投射過去,那邊的巴牙喇一片尖叫,他們乃軍中最強悍的鐵血戰士之一,此時卻尖叫得跟一個包衣沒有區別,很多人更是拼命催動馬匹想要逃跑。
但,連綿不斷的猛烈爆炸,硝煙鋪天蓋地過來,夾著血腥的味道。
殘余的巴牙喇精兵又鬼哭神嚎,便是催動馬匹逃跑的人也是一騎一騎的被炸翻在地。
“再扔!”常如松咆哮,激動得黑臉都變成紅臉了。
眾投彈手又是投射七十顆萬人敵過去,他們越扔越興奮,這可是韃子中的白甲兵,此時不炸,更待何時?
他們前后投射了四波萬人敵過去,二百八十顆萬人敵,盡數落在那些僥幸在飛雷爆炸下生還的正白旗巴牙喇頭上。
那邊最終尖叫慘叫聲變成靜默,連馬匹的嘶鳴都沒了,唯有鋪天蓋地的嗆人煙霧,仍然騰騰籠罩那里,連強勁的西北風都不能一下將這些死亡的煙霧散開。
“完啦?還有韃子嗎?”副隊長周思雯探頭探腦。
“算了,留給騎隊兵去看,俺們繼續側擊。”隊長常如松一錘定音,率領擲彈隊的好漢,又氣勢如虹的往攻打正面軍陣的韃子側翼沖去。
“殺!”鐵騎轟隆,錢三娘率著百騎新安軍精騎過來,錢三娘一馬當先,高高舉著她的狼牙棒。
他們騰騰沖入煙霧籠罩的范圍,然后眼前的一切,讓他們靜默了。
萬叔咋舌道:“都成碎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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