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彌一刻猶豫都沒有,離開原地,但沒往自己車走去,轉身重新進了水吧。
水吧里光色迷暗,在放節奏藍調歌曲,節奏慵懶勾伸在空氣里。
午夜一到陸續有人離場,程彌和他們擦肩而過,往里面走。
還沒走回臺球區那邊,到吧臺那里,碰上坐在高腳凳上喝酒的戚紜淼,還有史敏敬和范玥。
戚紜淼臉色很臭,明顯情緒不好,在壓著火氣。
史敏敬那公子哥坐在戚紜淼旁邊,偏身撐著額頭看她,眼鏡后那雙眼睛帶著玩味的笑。他左手晃著酒杯,但沒喝,薄唇在對戚紜淼低語,大概是在逗她開心。
而范玥,坐在他背對的那一側,平靜臉色窺探不出一絲情緒。
只一眼程彌便看出來了,這三人之間的愛恨關系。史敏敬對戚紜淼有意思,而范玥,她喜歡史敏敬。
程彌視線從他們三人身上移開,掃視吧臺附近,沒找到司庭衍。
她剛才一路進來沒碰到司庭衍,他應該沒走,還在水吧里。
程彌朝范玥走過去,范玥看到她還有點驚訝:“程彌,你還沒走?”
程彌說:“嗯,還有點事。”
范玥只跟史敏敬是朋友,跟司庭衍和戚紜淼他們,她應該不熟,程彌便沒跟她問司庭衍。
史敏敬在范玥出聲叫她后,視線便已經朝她看過來。
程彌也看向他,即使頭緒已經被酒精拽著逐漸暈迷,她唇角仍能保持得體弧度,問史敏敬:“司庭衍去哪兒了?”
戚紜淼眼睛原本沒往她身上放,她問完,戚紜淼一記眼風過來。
程彌視線和她對上,沒什么含義,不帶任何挑釁。像戚紜淼看過來,她便看過去了。
戚紜淼冷冷收回眼,抿喝一口酒,一不發。
她們這記對視,史敏敬在旁看得一清二楚,眼睛在她們兩個身上來回瞥一眼。
然后看回程彌,也沒問她要去找司庭衍做什么,臉上帶笑,往一個方向抬抬下巴:“往那兒去了,你過去看看,能不能找著人。”
他指的那個方向,墻上有出口箭頭指示,不是指往程彌剛從那里進來的正門方向。
史敏敬可能經常光顧這家水吧,對這里很熟悉:“那兒有個側門,也能出去。”
程彌對他笑:“謝了。”
“不客氣。”史敏敬回話。
程彌問完自己想問的,沒再停留,繞過吧臺便往那個方向走去。
離開前聽到史敏敬問他身旁戚紜淼:“不跟上去?”
戚紜淼手里的酒杯不爽地猛放上吧臺。
程彌沒管戚紜淼會不會跟上來,繼續找她的人。
這家水吧不算小,一眼望不到側門,走到洗手間,走廊盡頭連通著一扇玻璃門,有一對剛從洗手間出來的男女推開門往外面走。
這里應該就是側門了,壁燈柔光繾綣,籠著冗長走道,直到沒入盡頭那扇黑暗。
夜色像一雙蟄伏在黑色里的眼睛。
程彌順著走廊走過去,推開門往外走,外面是條小巷,墻面斑駁。
巷子里空無一人,冷風吹過,身后玻璃門自動合上。
程彌走下兩級臺階,巷口外是霓虹街景,車流洶涌而過。
在這片安靜到能聽到心跳聲的寂靜里,身后玻璃門被打開,伴隨一聲悠長聲響,像把獵物歸捕入囊的哨響。
程彌回過頭,就直直對上了那雙一直在盯著她的眼睛。
司庭衍站在階臺上,燈光從玻璃門內投落出來,落在他半邊臉上,皮膚透白,眼睫深黑。
映著程彌身影的眼睛里,光影沒攀爬進他眼底。
程彌懷疑司庭衍一直跟在她身后,她抬眼和他對視,盈著酒意的目光半分沒錯開。
她突然想起剛才和他打臺球輸了,被罰喝酒那時候史敏敬說的那句話。
他說,你這是要把人灌醉了撿尸。
司庭衍沒在原地停留,徑直走下臺階,手里拿著酒杯,酒液里的冰塊和玻璃杯壁碰撞出聲響。
他沒掩飾自己的心懷不軌,目標明確往她走過來。
程彌沒挪動半步,看他靠近。
他每一步都像穩操勝券,逐漸收合他放出的那條長線,長線的盡頭,死死綁著程彌。
而這條獵物不跑也不逃,甚至在他靠近后雙臂攀爬上他肩頸。
他很滿意。
程彌神思被酒精繞緊,窒息到恍惚,微抬眼睫,目光緊黏他看著她的眼睛。
司庭衍步步緊逼,直到把她逼退到墻上。
程彌雙臂松松掛在他頸后,指尖下垂。
兩人一句話都沒說,之間那點空氣逐漸壓縮,他在逐漸靠近,但唇上觸碰上來的不是他的唇,而是帶著冰感的酒杯杯沿。
她下巴被他一只指節分明的手握控,然后,冰涼烈酒滑入她雙唇間,瞬間冰凍她的舌尖。
程彌感覺到了他的一絲隱忍恨意。
像是要把他們之間這五年慘烈毀滅,破壞欲滔天,幾乎病入膏肓。
酒液猛烈到幾乎要麻痹她神經,她本來以為司庭衍會繼續,但沒想他停下來了。
墻邊放置一條廢棄長柜,司庭衍酒杯放上長柜,視線終于從她臉上離開,爬至她耳下那塊并沒有隨著年月漸淡的疤痕上。
司庭衍眸色沉暗盯著那處,而后俯身,雙唇攀爬上她頸間。
程彌任他肆虐,眼睫輕顫,稍側過臉輕擦著他的。
司庭衍雙唇往上走,直到來到她耳下,軟熱混著燙息,輕裹住她印記。
一陣麻意頓時席卷程彌全身。
而同時頸后傳來一陣徹骨涼意,幾乎要透過她神經凍碎她每一絲知覺。
司庭衍指節混著冰塊裹進她后頸。
棱角分明的冰塊被他修長骨感的指節把玩,握撫過她后頸每一寸肌膚,將她鎖進冰天和熱燙。
每一根敏感神經在那一瞬間接連觸碰,熱麻一下從冰下那塊肌膚爆發,狂潮般漫向四肢百骸。
程彌頓時渾身抓緊,指尖溫柔回扣他頸后,將他擁向自己。
他永遠把她每一處敏感點死死捏在手里。
隔著陌生的熟悉,他們繾綣至死。
像是某種久違的毀天滅地就要沖破困桎。
司庭衍臉色沒有難忍憤恨的風波,從始至終很平靜,一雙唇,五根指節,便將她徹底扯入水深火熱里。
他不知何時已經從她頸間起身,觀察她的每一絲細微神情。這是他的習慣,這么多年過去了,一點沒變。
程彌看著他眼睛,視線落到他唇上,湊吻了上去。
可下一秒,司庭衍偏頭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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