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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 溫柔

            倪影在市人民婦科化療,因此陳翎入院,陳智云最早收到消息。

            他趕到外科病房是深夜九點鐘,護士拔了吊針,和他擦肩而過,“陳先生。”

            陳智云截住她,“病人什么情況。”

            “手術順利,心率很平穩。”

            他蹙眉,“不是失血過多性命垂危嗎。”

            “是罪犯的血,好像叫管豹,在三樓搶救呢。脾破裂,腎臟出血,目前生死未卜。”護士極其崇拜,“陳廳真是大英雄,一人降服一個團伙。管豹的手下逃到盤錦山道,馬上出邊境線了,可是搏斗中陳廳傷了他的腳踝,在半山腰昏迷被捕,也在我們醫院手術。”

            護士扭頭,透過窗口,陳翎裹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精神尚可,“我們接擔架的時候也嚇壞了,陳廳滿身是血,他的膝蓋、左腿、胸骨不同程度的骨折,不過他體能素質好,術后很快清醒了。”

            病房空曠得很,沒有護工和下屬,倒是窗臺搭著一件女士外套,“有女人?”

            “一個年輕女人,陳廳救她才受傷的。”護士一臉羨慕,“在救護車里,陳廳沒力氣了,那姑娘哭得厲害,陳廳還哄她呢。”

            陳智云不可思議,“哄?”

            隔壁病房的家屬這時招呼護士,她沒再多,匆匆離去。

            上流圈沒有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砸錢,砸珠寶,要多大方有多大方,搞定女人相當有一套。

            唯獨,陳翎是例外。

            不解風情,鐵石心腸。

            女人的梨花帶雨在他眼中是矯情,放下身段哄,那場面聞所未聞。

            陳智云推門進去,“我猜到你帶病也堅持辦公,既然負傷。好好休養。”

            “廳里公務多,耽擱不起。”陳翎合住案卷,緩緩直起腰,“攪黃了二哥的婚禮,不要怪罪弟弟。”

            “我當然怪罪,你害我損失不小。”陳智云坐下,“你有辦法請罪嗎。”

            他眉目深沉,笑而不答。

            “老三,我奉勸你,眾叛親離的滋味不好受。陳家半世紀顯赫,顯赫的背后不會是一潭清水。不止陳家,所有名門望族,皆是普通民眾的血淚壘砌,你一網打盡嗎?”

            陳翎氣魄坦蕩,“二哥掌握了哪家名門望族的證據,記得交給省廳,我一應查辦,絕無遺漏。”

            果然軟硬不吃。

            陳智云冷笑,“倘若周家呢?莫說你,郭靄旗撼動周家,也得再三掂量。”

            “任何人。”陳翎唇色蒼白,又鐵骨錚錚,“我一日警服在身,便一日除盡天下大惡,旁人掂量,是顧忌前途,我不掂量,只求無愧于心。”

            “很好,上面沒有白白培養你。”陳智云面目陰鷙,“我們兄弟之間的裂痕,是無法修補了。”

            陳翎看著他,“二哥在商場呼風喚雨,為何非要貪得無厭。”

            “我不貪,有人逼我貪!”陳智云情緒瀕臨失控,“大哥為了全身而退物色傀儡,他的手甚至伸向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人。商場,權貴,江湖,有傀儡的同時,未必沒有淪為傀儡。百洲國際的項目,分一杯羹大有人在,你肅清得完嗎。咱們陳家的男人,老二最精明,他借你的手打壓我,卻不親自出面,你清楚緣故嗎?”

            陳翎波瀾不驚,視線虛浮掠過拴吊瓶的鐵架,“他不愿招惹二哥的靠山。”

            陳智云站起,“你出生入死文韜武略,卻被他這個小輩當槍使。陳翎,他不愿得罪,你又何苦得罪人呢。”

            “老二的意圖,我心知肚明。”陳翎收回視線,越過他頭頂,沈楨從水房打了熱水,回到病房正好撞上陳智云,杵在門口沒動。

            陳翎打量她許久,似乎有些怯生生。

            “你傻愣著干什么。”

            陳智云聞也回頭,她小心翼翼,“二叔。”

            沒得到他的回應,沈楨拎著水桶,繞過他,“三叔,水有一股餿味。”

            陳翎笑了一聲,“你沒刷桶。”

            “桶還要刷啊。”

            他笑意更濃,“不干凈。”

            “那我回去再打一桶。”

            “不必。”陳翎喊住她,“走近一點。”

            沈楨不明所以俯身,他抬手,食指溫柔蹭她的眉心,“去哪了。”

            “水房啊。”

            陳翎示意她看指腹臟兮兮的灰塵,“不是垃圾場嗎。”

            她不禁懊惱,“水房排長隊,我去醫院后門食堂的大水房了。”

            陳翎終于明白水的餿味從何而來了,“那是后廚洗碗的水房。”

            沈楨挺直脊背,“怪不得呢。”

            陳智云瞇起眼,注視這一幕,隱隱覺得不對勁。

            黑狗的手下黑雞,是他的人。

            十一年前,陳政招安黑狗為己所用,他順勢瞄準了黑雞。

            黑雞是瘸子,那條腿是為黑狗殘的,當初黑狗盯梢一個富太太的情夫,露馬腳了,恰巧那名情夫在道上頗有名號,往死里教訓他,黑雞替他擋了一棍,這一棍打廢神經,右腿沒知覺了。

            收買了黑雞,不愁挖出黑狗陣營的底細。

            陳政如今籠絡黑雞,早已遲了。

            這些年,陳智云給了黑雞不少好處,他十分忠誠,陳政吩咐他調查陳翎的感情生活,他第一時間便知曉。

            很明顯,與沈楨脫不了干系。

            可陳翎對外的“官配”,是羅桑。

            陳智云的后臺是大人物,和陳翎混一個圈子,風風語自然瞞不住。

            陳翎的恩師有意嫁女,和陳家攀親,在省里傳遍了,羅桑熬成了老姑娘,也是等陳翎答應。

            可惜,他太沉得住氣,始終沒松口。

            但上級非常認可這段內部姻緣,多番談話促成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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