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春山最近在留胡子。
大晉男子過了十,少有不蓄須的,也可能是因為有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句話,所以他也開始留胡子了,卻被他嫌棄十分麻煩,總是留了剃剃了留,最終只在下巴尖處留了一層不到半寸的短須。
不過別說,這點胡子確實給他增添了不少沉穩的氣質,還越發顯得英俊威武。
一個年不到十便坐上水師提督這種一品封疆大吏的位置,確實需點門面才不至于總讓人計較他的年紀。
“今天怎有閑過來?”顧玉汝著道。
提督衙門設在廣州城內,而他的住處在提督衙門后院,也就是說薄春山是專門過來的。
“索『性』無事,就來接回去。”
……
兩人也沒叫車,一路往回走。
這廣州城和其他地格外不一樣,可能是因為這里有多各國的人,其中不乏常年居在此的,這里的風倒不像南晉其他地方嚴苛,少有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且即使出門,也不用避著人或者戴什幃帽,路上經常可見有年輕女子行走于鬧市,久而久之顧玉汝也習慣了不用平出入都坐馬車。
她對這條回去的路十分熟悉,不停留下來買些東西。
廣州這地方氣候溫暖,夷商又多,所以市面上經常可見其他地方見不到的果子,八斤尤其愛吃,所以她每次回去都會帶上一些。
這里的商販對顧玉汝似乎也十分熟悉,路過皆有人與之招呼,買東西經常碰見連買帶送的事出現,不過每次她都會給夠銀子。
“喜歡這里。”薄春山道。
這是肯句,因為肉眼就能看見,可能因為平總是忙著,每天下午從玉春行回家這一路算是顧玉汝難得的放松。
“一開始我也不喜歡,太過『潮』濕,后來待久了,發現這里挺好的,不覺得挺好?”
可能是人處在每個不同的位置,總是會有不同的想法。當初初建纂風鎮交易所,為了裝腔作勢,顧玉汝不得不買上許多丫鬟下人,前呼后擁,如今可能是身份到了,不再需這些來裝點門面,她反而找到了前世最想的自在。
那她總是待在后院,喜怒哀樂身旁都有人,或是出于不想讓人擔憂或是出于不想讓人堪透自己的心事,她的一切情緒都壓抑內里。那候她最想的便是有一天能走出后宅,身邊沒有一個下人,無拘無束,想上街就上街,街上不會有人用詫異的目光看自己,想干什就干什,什也不用顧忌。
而她在這里找到這些,格外喜悅,格外珍惜。
“怎?還是回應天?”
早在去年,康平帝就有想把薄春山調回應天的想法。
開拓了海上之路,也是東南洋水師之威,給康平帝開闊了其他想法,他的心頭大患不外乎那樣,倭寇、掣肘、叛王。
如今倭寇已平,朝中那些掣肘依舊存在,依舊讓他不能隨心所欲,但他借著平倭、開市、組建水師之便,已經培養出了許多親信,朝中也不再是一面倒的情況,壓著他這個皇帝了。
那就該是解決最大的心頭大患了,叛王和北晉。
既然陸地過不去淮水以北,那能不能從海上過去呢?
所以早在前年,康平帝就讓邵元龍把重心轉移到東大洋,也就是東海往上山東海域和高麗之間的海域,只可惜康平帝儼然低估了北晉。
南晉的轉變北晉又怎可能一無所知?南晉在發育海上力量,北晉也沒放下,他通過高麗和倭國,也建立起了一支海上水師。
高麗本是大晉的藩屬國,由于倭國的『騷』擾和長期的內『亂』,這種藩屬關系一直是不穩的。后,大晉南北兩分,因為高麗和北晉接壤,自然而然和南晉這邊的關系就更加疏遠了。
表面上雖還是自稱附庸,其實高麗已有多年未向南晉朝貢,據南晉得來的消息,這些年來高麗一直和北晉眉來眼去,若往上追溯,幾乎可以追溯到叛王還未反叛稱帝之前了。
也就是說兩者關系一直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合作或者附庸關系了。
這期間,東南洋水師也跟北晉水師過兩場,兩場都是互試探,未有明顯差距,也就是說北晉的水師力量也不差。
當然這是基于東南洋水師還必須留守一部分用以海防,尤其是南洋這邊,幾乎占據了一半力量,南晉的水師未出全力,可這個結果也足以讓康平帝面黑了,儼然他之前想從海上過去的想法成空。
總之這兩年里,由于薄春山一直身處廣東,對朝中的一些事也不是全都知道,反正讓他覺得就是一直挺『亂』的,自然也不想回去攙和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就一直以南海局勢未明拖著。
如今看樣子是拖不下去了。
夫妻二人四目對,顯然一切都盡在不中。
顧玉汝徐徐嘆了口氣。
她是真不想去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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