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世界的富饒成就了一個新興國家的世紀霸主地位,當人們翻開世界地理書籍的時候,不得不對這片土地上那一項項美妙的數字垂涎三尺。
當哥倫布第一次踏上新世界的時候,發出的第一句感慨里就包括了對當地植被的驚贊,哪怕他當初只是在一座小島上落腳。
隨后幾十上百年里,來自歐洲的冒險家陸陸續續地登上了北美大陸,他們沒有在當地發現夢寐以求的黃金,卻被那一眼望不到邊的原始森林所震驚。相比已經成熟開發了數千年的歐洲大陸,新世界的原始森林給第一批歐洲人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這里的森林寬廣得可怕,一支松鼠可以從新英格蘭東海岸一路腳不落地直接到達密西西比河!”
一位18世紀的歐洲探險家在他的日記里如此寫到,但都不足以向后人描繪當時北美大陸那波瀾壯闊的原始森林風貌。
和21世紀美國33%的森林覆蓋率相比,原始的北美大陸的森林覆蓋率更為夸張。大河平原和密西西比河以東,幾乎全部都是寸步難行的原始森林,歐洲殖民者在北美大陸的開拓歷史,說是一部空前絕后的森林大砍伐史也不為過。
事實也確實如此,歷史資料粗略統計,從17世10紀初到19世紀末不到三百年的時間里,美國光是用于農業開拓的森林砍伐面積,就超過了100萬平方公里,幾乎相當中國擁有的所有原始森林。
(注:中國從20世紀末開始大規模人工造林,成為世界第一的人造林國家,到21世紀初森林覆蓋率逐漸恢復接近20%,但原始森林所占比例卻不到一半,而歐洲早已失去了90%以上的原始森林。木材,曾是17到19世紀北美對歐洲最重要的出口商品之一。更是同時期美國造船數量占全球總量半數以上的物資基礎。)
如此茂盛的原始森林,讓北美東海岸的印第安文明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地理上的發展桎梏,原始而艱苦的漁獵生活讓他們與世隔絕,其文明發展程度明顯大大低于北美中部大河平原和北美西南部、南部的印第安同胞。
茂密到讓人發狂的原始森林和沼澤濕地幾乎覆蓋了整個北美東海岸,這種地理條件,也讓北美第一批次的歐洲殖民活動苦難重重。倘若打開歷史地理圖冊,會發現許多最早期的歐洲殖民據點的坐落位置都十分怪異。
有荒涼的沙洲島,有支離破碎的海岬,也有水患不斷的濱海河口濕地,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這些早期殖民地的坐落位置明顯都不是最好的選擇,說是最差也不為過。但如果回到當時,那卻是歐洲人難得幾個能在北美沿岸安穩落腳的地方,而數百年后的北美東海岸繁華地區,則是一代代殖民者殺出大自然重圍的結果。
這種情況,自然而也成為華美在北美發展的重要地理性桎梏因素,導致華美發展無法在短時間內鋪開攤子。每一座新城鎮的規劃設立,都會讓國土資源部的勘測部門上下跑斷腿,那從后世延續復刻而來的精細地圖資料。在17世紀的可參照意義也急劇降低。
原始的森林地貌,同樣讓每一座被森林圍繞的華美城鎮的農業拓展極其緩慢。建國二十多年后,在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下,華美在北美本土的農牧業土地開拓總面積還不到一百萬畝。
本土高度城鎮化與其說是華美跨越式發展的思路。倒不如說是客觀環境條件下不得以的選擇,畢竟華美高層還沒有模仿歐洲人用上百年的時間亂砍亂伐殺出一條血路的決心。
……
倘若宋州波特市和澤西市周邊的有限沼澤和草甸濕地還可以排水開墾,從而成為華美前期發展的糧倉,那海州的海門市(后世緬因州波特蘭)就幾乎難以發展農業。
作為對法國魁北克地區進行“抵近戰略”的最前沿。海門市成立七年,在艱難的拓展之后,城區總面積也不到3平方公里。但卻有著10500常住人口,城鎮人口密度位居海州首位。
在21世紀都高達80%以上的森林覆蓋率,讓海門市從它建立那天開始,就將傳統農業經濟拋之腦后,有限的農業僅有小規模的土豆種植和牲畜乳業,取而代之的,則是因地制宜的大規模森林工業。
和許多華美本土城鎮一樣,海門市也有著若干地方投資商主力,其中最大的就是立足森林工業領域的華美木業集團。為方便業務發展,該集團直接在1642年將幾個最主要的加工制造部門從宋州波特市遷進了海門市,給當地帶來了大量的投資,直接或間接創造了至少20%的就業崗位。
除了低價購入的廣袤林場,華美木業集團在海門市郊區的工業園里,擁有一整套的森林工業生產線。原木處理、板材加工、家具制造、造紙、木材干餾等廠房就占據了海門市工業園半數以上的地皮。
短短幾年過去,海門市的森林工業總產值就進入全國三甲,成為華美木業集團的命根子所在,甚至海門市城區的許多城建開發項目,也是華美木業集團旗下的地產子公司承包的。
雖然森林工業在華美整個工業體系中的占比很低,但在這座城市里,隨著華美木業集團董事會主席鄧明權的長女出嫁海門市長周必堂,鄧家就宛如土皇帝一般,在當地商政圈里擁有極高的話語權。
自從海門市成為海州第二個對外開放的貿易港口以后,鄧家不光壟斷了海門市大部分工業資本,還順走了海門市和法國魁北克殖民地的大多數貿易份額。
絕大多數的魁北克進出口貿易都落在了鄧家控股的海門進出口貿易公司。雖然魁北克的那點進出口貿易量對華美來說聊勝于無,但對鄧家來說卻是不容受他人指染的一方小天地。
在1646年元旦節后的海州地方議會選舉中,兩名來自海門市的州議員全出自鄧家的扶持對象,甚至就連青城市的幾名州議員都和鄧家有著不淺的交道。
……
1646年1月20日,周六,大寒。
雖然是海港城市,但海門市確實典型的大陸氣候。此時此刻,寒風凜冽,冰雪漫天,除了不凍的海港,漫天的寒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整座城市漸漸染白。
冬季惡劣的氣候幾乎阻止了絕大多數港口船只出航和碼頭裝卸工作,一眼望去,稀稀拉拉的小漁船靠在雪白色的碼頭棧橋兩側,幾艘華美或歐洲商船也靜悄悄地依偎在碼頭邊,上下四周難見人影,往日的繁忙如同被寒風統統刮走。
東南方向的海平面上。漸漸出現幾絲凌亂的黑煙,一支成一線縱隊的蒸汽艦隊正艱難地航行在呼嘯的寒風和起伏的海浪中。
隨著距離的拉近,一支威風凜凜的艦隊出現在海門市港口燈塔的海事局觀察員眼中,領頭的戰艦前桅上赫然掛著華美海軍本土艦隊的總旗艦旗。
領頭的總旗艦是去年最新入役的女媧級二等輕巡洋艦的首艦女媧號,滿載排水量高達4200多噸,緊隨其后的是同級艦刑天號。再之后,則是三艘滿載排水量超過2800噸的和平級三等輕巡洋艦,分別是和平號、神圣號以及曙光號。
三艘和平級輕巡洋艦是公主級輕巡洋艦的進一步改良擴大型,還是傳統的木殼鐵骨結構。而兩艘漆黑的女媧級輕巡洋艦,則是華美第一代準鐵甲艦。
每一艘,都是目前華美海軍最新銳的戰艦。每一艘,都齊裝滿員粉飾一新。每一艘。都是平時不舍得過多出航,除了必要的訓練,多數時間都待在母港里做戰略預備隊的昂貴主力艦。
臨近港口的時候,艦隊減速。領航的總旗艦女媧號拉響了汽笛,頓時本來空無一人的港口莫名其妙地就突然出現了一大堆頂風冒雪的人影,人群當頭的赫然是海門市長周必堂。
華美本土艦隊主力正在依次緩慢入港。一座港口船員旅館中,幾間旅館宿舍的窗后也出現了幾個驚慌失措的歐洲人面孔。
“上帝啊,是美國佬的艦隊,真讓人吃驚,這些可惡又美麗的戰船啊……不過,他們跑到北邊來干什么了,難道現在不是他們傳統的冬歇期嗎?”一個法國船長一臉驚愕地看著遠方漆黑的女媧號輕巡洋艦,一邊還回頭問著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