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借錢
冰天雪地里,干勁十足的虞之洲仿佛被春風籠罩著,跟金折桂商議好要些什么東西,回了錢家老宅,叫人把那些發出淡淡綠色的天然玉石小心地放在庫房,就去看金蘭桂。
金蘭桂此時還臥床不起,見了虞之洲趕緊堆著笑臉,小心翼翼地唯恐nǎ里又得罪他。
“你給你母親送信,試試看能問她借多少銀子。”虞之洲十分不愿意用這個借字,可惜梁松等人都走了,他昔日在西北還有個販馬的收入,如今連只有花錢的份,沒有賺錢的路子,要用銀子,只能問旁人借,“你母親不肯借,你大姐夫那邊……”
“大姐夫那邊是不行了,母親前兒個捎信來,還叫我勸著大姐和離。”金蘭桂堆笑,又不屑地道:“到底是商戶人家事多,聽說大姐夫家不知怎地弄了好些犯禁的東西囤積著,去見太上皇,太上皇只饒恕了玉家老八,都不稀搭理他。”
看見金蘭桂這神色,虞之洲仿佛就聽見她在鄙夷地說“弼馬溫”三字,在床邊椅子上坐下,“胡鬧,你大姐姐原本就是再嫁,再和離,以后想嫁誰?”
金蘭桂對虞之洲的心思一無所知,只管說:“祖母那邊不許和離,母親說,甭管怎么著,黃家是不敢和離的,他們家還仰仗著我們們家呢。先嚇唬嚇唬大姐夫,然后叫他怕了不敢再嫌棄大姐,再說叫他把大姐姐的嫁妝送到京里來的話。后頭,要是黃家怕傾家蕩產,母親也可替他們保管一些家財。”
虞之洲嗤了一聲,心想冷氏好大的膽子,若黃家當真惹上什么事,她保管黃家家財,少不得要得個同謀的罪名。思量再三,到底想去試一試,就對金蘭桂道:“你給你母親送信,就說我想給宸妃、四皇子送點子東西,叫他們美幾句,就算沒個差事,也能叫皇上下明旨叫咱們把錢家老宅當成憫郡王府。出了明園,我有的是法子賺銀子,不過幾個月,就能連本帶利地還給你母親。”
虞之洲相貌俊美,雖性情有些陰晴不定,但金蘭桂自從見了他的真面目,就對他死心塌地,早把早先嫌棄他時說的弼馬溫等話忘了,聽虞之洲說,立時給冷氏去信。
過了兩日,冷氏給金蘭桂回信,信里只說金家分家分給二房多少還沒個定數,年后他們一房還要買個七進的大宅,銀錢不湊手。
金蘭桂本在病中,看了那信越發著急,唯恐虞之洲不喜,連著給冷氏又去了兩封信,不見冷氏回信,趕緊把自己的嫁妝拿出一些,只對虞之洲說:“這是母親送來的,母親說,若還缺銀子,只管再開口就是。”
虞之洲不辨真假,拿了銀子去玉家登門拜訪,去了前廳,金折桂沒出來,玉破禪出來,就叫人抬來了一箱子東西給虞之洲看。
虞之洲小時候也是見識多了那些富貴人家用的奢靡之物,箱子一打開,他就獨具慧眼地相中了一尊白玉觀音,再看一看,拿著一柄紅漆盤子道,“這個擺上佛手最是好看。”又見一幅美人圖,只覺圖中美人生得分外裊娜,“這個送給四皇子。”翻看一番,只覺得哪一樣都好,挑了一會子,見銀子還差了一些,跟玉破禪商議著先拿了東西走,然后叫人把東西送回老宅,人向金家二房暫住的院子去,進去了,就見到底是金老夫人心疼兒子,叫人送了一些補身的貴重藥材來,略等了等,才見冷氏出來。
“岳母,岳父、大哥、二哥呢?”虞之洲問。
冷氏見了虞之洲就頭皮發麻,“老爺去閣老府了幾,朝梧、朝桐去瞧瞧,年后他要去哪個地方。”若當真是窮縣僻壤,金朝梧就有罪受了。
“多謝岳母先前慷慨解囊,女婿從六妹夫那挑了好些好東西。這白玉觀音,就是送給岳母的。”虞之洲拿出白玉觀音,心疼地遞給冷氏。
冷氏喜出望外,只看著白玉觀音,全然忽略了那句“慷慨解囊”,“郡王實在客氣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也能撈到女婿的東西了?
“岳母才是客氣,女婿還欠著六妹夫兩千兩銀子,還請岳母再救一救小婿。”虞之洲拱手。
冷氏臉色一變,為難道:“實不相瞞,我們們……”轉而想到了黃家姐夫,就慫恿虞之洲道,“郡王素來跟太上皇親近,郡王去找你大姐夫,就說替他美幾句。難不成你大姐夫聽了,不要謝你,不要給你一些銀錢打點明園上下的人?”
虞之洲愕然,雖不知道黃家到底惹了多大的事,但看冷氏這態度,儼然是把黃家當成了肥羊,想要割下最后一塊肥肉呢,“岳母先借我一些,畢竟跟六妹夫是隔了一房的人。先還了他,我再去尋大姐夫。”
冷氏堆笑道:“郡王見外了,雖我們們是兩房的,但都是一家子,親近得很。只怕你立時去玉家還銀子,玉家老八還埋怨你見外呢。”說著,做出一副很忙的神色,等著要送客。
虞之洲納罕冷氏怎地這副嘴臉,轉而想定是金蘭桂自作主張,拿了她自己的嫁妝出來。
金蘭桂不知,虞之洲眼中她的嫁妝已經是他的了,因此他才不肯動她嫁妝的腦筋。此時猜到花用的是金蘭桂的嫁妝,立時心疼不已,“這白玉觀音……”
“我拿回閣老府送老夫人,她一準喜歡。”冷氏心里盤算著她娘家老夫人定然喜歡。
虞之洲笑道:“不巧,我才想起來太后新近也想要一尊觀音,這尊觀音恐怕是當年寧王要獻給太后的。待我再去送給太后就是。”親自把觀音接過來,領著人出門,在門外又見寧氏臘月里出門去家廟替金朝梧求簽,心里納悶,吩咐人仔細把觀音送回家去,就向黃家的鋪子去尋黃家姐夫去,只覺得冷氏的話雖刁鉆,卻也有兩分道理,自己也去訛一訛黃家姐夫。
在一間三間門面的當鋪里問了人,得知黃家姐夫去看著叫人送糧食給玉破禪去了。
虞之洲繞了一圈子,又去了玉家,在玉家前院,就瞧見空出來的下人房里,堆滿了陳糧,下人房外,多出一些袖手看熱鬧的手藝人。
虞之洲拿著帕子輕輕遮住口鼻,眼瞅著黃家姐夫、玉破禪雙雙過來,就笑道:“那么多糧食,也不知道值個多少錢。”
“大姐夫仁義,全送給我了。”玉破禪道。
“這么陳的糧食,能吃嗎?”虞之洲不食人間煙火地開口了。
黃家姐夫尷尬地笑,玉破禪道:“三姐夫知道我們們在樂水的時候吃的是什么嗎?把這些帶過去,再帶上幾千只雞鴨,到了塞外也能換個口味了。”
虞之洲訕笑兩聲,暗恨自己那張嘴什么話都說得出,繼而,又看玉破禪跟黃家姐夫十分親近,心想他雖不知道黃家姐夫為人怎么樣,但玉破禪肯白收了黃家糧食,那就是有意跟黃家姐夫深交的意思,如此,黃家哪有點要出大事的樣子?
“實不相瞞,虞某方才去了趟岳母那。”虞之洲嘆息道。
“哦,可曾見到賤內?”黃家姐夫問。
玉破禪也想知道金擎桂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虞之洲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