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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章 出其不意

            咳嗽一聲,再咳嗽一聲,一連咳嗽四五聲。[******請到看最新章節******]

            終于在場的人想起金蟾宮來了。

            “蟾宮莫不是著涼了,天雖熱,但少吃點冰沙吧。”金老夫人從金折桂能回家的驚喜中醒來,似有若無地含笑望了眼岑氏。

            岑氏笑盈盈地道,“母親瞧著,哪一日,叫朝柏過到我名下,雖在太上皇孝期里,不好大辦,但親戚們也該請一請才是。免得有人不知情,到時候委屈了朝柏。”

            “說得是,雖不能大辦,但也不能馬虎了。要什么,你跟你大嫂子商議著,若寒酸了被人瞧不上了,仔細我在你兒媳婦面前罰你。”金老夫人左手金蟾宮,右手南山,雖上了年紀,但被兩個集天地之靈秀的男兒簇擁著,紅光滿面,精氣神十足。

            金蟾宮詫異了,沈氏、金將晚稍稍思量,便想通其中的蹊蹺。

            金閣老頓時慚愧起來,原覺得家里只有金蟾宮一個沒娶,此時才恍惚想起一直為閣老府鞍前馬后奔波的岑氏、金將祿一房里,還有個沒娶妻的人,“聽你們母親的,要用什么,只管開口,除了違制的東西,天下沒有咱們家沒有的東西。”瞧見金朝柏站在人堆后頭不顯眼,就招手叫他過來,打量一番,只見金朝柏容貌雖不及金蟾宮、南山兩個出眾,但也頗有兩分他年輕時候的影子,解下腰上的玉佩,便替金朝柏戴上:“好孩子,不愧是金家兒孫,好個相貌堂堂。”

            金朝柏受寵若驚,又一頭霧水,在金家里頭,論理,他該是比南山這義子兼質子更得金閣老歡心,但誰叫南山是金將晚的義子,金將晚又是金閣老、金老夫人的心頭肉,且南山容貌、品性、才學,又是他不能比擬的,于是,雖是金家少爺,卻被南山這外來的比下去了。此時,才聽說金閣老說了一串子皇帝的決定,又見一堆人把矛頭對著他,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懵懵懂懂地接過金閣老遞過來的玉佩,不知該說點什么好。

            怎么回事?比金朝柏還糊涂的人,就是冷氏,冷氏先還冷眼旁觀,幸災樂禍地想:看公主進門了,金老夫人還怎么擺架子!須臾見眾人又說要抬舉金朝柏,便茫然了,冷不丁地想起金蟾宮乃是金家嫡長孫,金老夫人這是要用上一直不起眼的金朝柏了,雖有個公主兒媳婦不好伺候,但一聽金閣老、金老夫人的許諾,頓時搶著道:“父親、母親,朝楓年紀大了,如今也有個二十幾了,再不娶妻,實在不像話,若擋著了朝柏、蟾宮的親事,怕是嫂子、弟妹心里要埋怨我呢。”心里琢磨著金老夫人是想法子給皇后為難呢,庶子的庶子求娶公主,皇后莫非要拉出那個掖庭宮宮女生的公主許給金家?

            金朝溪詫異了,他自然是岑氏一開口,就聽出其中的蹊蹺,見冷氏主動請纓,才要令冷氏住口,但又想起這也是他們二房將功補過的好機會,于是就默許了。

            “朝楓的姨娘已經給朝楓定下親事了,難不成你把這茬忘了?”金老夫人問。

            金蟾宮、南山原本想著公主身嬌體貴,自是該叫他來娶,因此沒聽出岑氏、金老夫人的弦外之音,此時聽冷氏開口,頓時了悟了。

            能不娶公主,金蟾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冷氏心恨姜姨娘多事,笑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姜姨娘算個什么東西,她nǎ里能替少爺定親?”

            “老身也點頭答應了,你少動歪腦筋,雖是跟京外人家定的親,但若是為娶公主退親,豈不是叫人說咱們金家仗勢欺人?貪圖富貴?”金老夫人終于點明白了,“老三家的,雖沒有公主府,但也不能唐突了公主。給朝柏院子的方位、擺設,全請了宮里人來看著。”

            “是。”岑氏點頭。

            金閣老因金朝溪一房識時務,不覺也更看重他們兩分,當即道:“隨我去書房,商議商議拿多少聘禮給皇上。”背著手,并不向外書房去,去的是黑風寨后坡上的內書房。

            金將晚、金將祿自是要隨著金閣老去,單留下個金將溪拿捏不定要不要隨著去,若去,萬一金閣老叫他也拿出兩分聘禮呢?畢竟是娶公主,不管是什么公主,總是金家合家的大事。這一番猶豫,便踟躕不前,只做出在金老夫人身邊盡孝的模樣。

            “老大家的,遞折子給皇后娘娘,老三家的,把朝服準備好。蟾宮、南山,去各家里打聽打聽,都是些什么人要娶公主。”金老夫人道。

            “是。”沈氏琢磨著既然是皇后決定誰家娶什么公主——若說皇帝忽然跟公主們要好了,替他們擇偶,那不如說皇帝忽然至仁至孝了。如此,必要先見過皇后,跟皇后大好交情不可。

            “是。”岑氏也覺得她這公主兒媳,必要是個性子好、出身低的才行,若果然娶個寧太后所出的公主,那公子性子驕傲不說,牽扯也大,那他們一房就有罪受了——不過,他們家都說是庶子娶了,皇后若是當真把寧皇后出的公主嫁來,那皇后也要得個不賢良的罵名。

            “是。”金蟾宮放心了,拍了拍只比他大一歲的金朝柏,死道友不死貧道地長出一口氣。

            “母親,你且回去歇著吧,兒子把這好消息告訴師父去。”南山面皮隨了郁觀音這江南女兒的秀美,但雙目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卻又隨了鮮卑人,此時微微一笑,頓時叫金老夫人、沈氏、冷氏、岑氏花了眼睛。

            “好小子,將來一準能金榜題名。”金老夫人摸摸南山的頭,只覺他黑發如墨,微風拂來,墨發散發出海藻一樣的靛藍光澤。

            沈氏擦了擦眼角,拉著南山的手,哽咽道:“好孩子,終于熬出頭了,以后金榜題名了,朝廷賜下宅子來,就能好生過日子了。”

            “干娘!”到底是沈氏明白南山心中的苦,南山心里一酸澀,當即抱著沈氏的腿痛哭起來,竟是比對著郁觀音的時候還發自肺腑。

            “好孩子,快別哭了,堂堂桃花公子哭哭啼啼的,得叫城中多少女兒心碎?跨馬游街的時候有著呢。”岑氏趕緊俯□子拿著帕子替南山擦眼淚。

            “就是,快別哭了。”冷氏伸手去拉南山,手在南山臂膀上一搭,隔著薄薄的一層夏裳,只覺手上的肉結實得很,細摸一下,竟是棱角分明,暗嘆:原以為這小白臉只有個空架子,不想肌肉這么結實,怕是他在武功上,也不輸旁人。

            金將溪雙目睜大,與一干子侄被擠到外沿,眼瞅著金家眾婦人眾星捧月地安撫南山,握拳遮住嘴角,猛地咳嗽一聲。

            岑氏醒過神來,趕緊收手,悻悻地望向金將溪,訕訕地想: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男愛女色,女愛男色,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老夫人,沈家搶著給皇后娘娘遞折子了。沈老夫人已經坐轎子向皇宮去了。”龐錚家的匆忙跑來。

            “豈有此理,不等皇后召見,就自己去了。”金老夫人望了眼烈日,權衡著要不要利用皇后的“仁德”,立時向皇宮去,最后一咬牙道:“老大、老三家的,服侍老身換裝,咱們也去。進宮了只管看老身眼色,不拘聘禮多少,咱們只要那宮女生的公主。”

            沈氏、岑氏忙又答應了,送金老夫人回房換衣裳。

            冷氏見自己果然猜中了,心笑掖庭宮出生的公主也成搶手的人兒了。

            “你隨我回家。”金將溪見這邊沒他什么事,想起岑氏方才摸著南山手臂上肌肉的神色,忍不住想起脫去衣裳后,自己有些松弛的皮肉。

            岑氏對金將溪所想并無所覺,有些遺憾自己不能插手迎娶公主的事,少了一樁發財的差事,傻子都知道,迎娶公主這事,可是大有藏掖的美差。

            “我們去外頭打聽打聽?”金蟾宮見小星星打哈欠了,令人帶著她回房睡覺。

            “去打聽打聽玉家老九要不要娶妻!”屋子里,金老夫人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

            “是。”金蟾宮、南山二人絲毫不差異金老夫人對玉入禪的關心,沖廊下金朝柏、金朝桐等拱拱手,從龐錚家的手中接過兩柄黛藍繪芬芳桃李的傘,便并肩向外去。

            黛藍的影子投在地上,越發襯得金蟾宮、南山兩個膚白如雪,出了金家門,一群小廝立時牽來駿馬。

            瞄了眼駿馬,不等他們上馬,便見同是騎坐在馬上的玉入禪撐著一柄竹青色紙傘過來了,傘下的玉入禪,神情有些憂郁,雙目有些渙散,心思不知飛到nǎ里去了。

            “玉九哥!”金蟾宮、南山心道:好個老男人,想用憂郁來搶他們風流才子的名頭。

            玉入禪似乎是才回過神,“官爺出生了,你們知道么?”

            “今日才知道的。”金蟾宮、南山異口同聲。

            玉入禪嘴角的笑飄渺淺淡,一身月白衣裳在竹青的傘影下,好似染上了翠綠,“你們家可謂是雙喜臨門了,蟾宮,眼看著公主要進門,你還有閑心出來閑逛?”

            也是個來探查“敵情”的?金蟾宮笑道:“公主進不進門,跟我有什么相干?”修長的手指轉動傘柄,“反而是玉九哥,阿烈姑娘遠走高飛了,倒是給公主騰出了地。”

            八個公主,能否娶到稱心如意的人,是一場事關家族生死的博弈。

            玉入禪淺笑,打定主意不叫金蟾宮知道他們玉家族人眾多,玉老將軍已經挑出了合適的人選迎娶公主。

            “嘁!”南山看不上玉入禪那故作高深的模樣,拉了拉金蟾宮,二人一手撐傘,一手按在馬背,微微一用力,便坐到馬背上。

            “你們可是要去找范太傅?我也去。”玉入禪在西山大營里有事,正好要去討教在土木上造詣頗深的范康。

            金蟾宮、南山不置可否,但大路不是他們家的,只能跟玉入禪同去,略走兩步,瞧見沈尚書府中,嚴頌出來,便略等他一等。

            “嚴大哥,大熱的天,怎么出來了?”金蟾宮問。

            嚴頌絲毫不遮藏地道:“沈家在商量誰娶公主,他們說我是金家人,怕我上門是刺探軍情。”說罷,驅馬到了金蟾宮跟前,頭往金蟾宮的傘下湊,低聲說:“你要娶公主嗎?”

            “……嚴大哥是沈家女婿,莫非是跟外祖母唱苦肉計,來詐我們?”金蟾宮把傘拿開。

            玉入禪笑道:“沈家瞧上了哪位公主?”

            嚴頌笑而不語,臉曬在日光下,須臾便浮現出一層薄汗,瞥見玉入禪、金蟾宮、南山這京城風流紈绔黨人手一柄扎眼的紙傘,心中不屑,卻又艷羨那一方陰涼。

            南山大膽地試探一回,開口問:“該不會是,掖庭宮那位吧?”

            玉入禪側目,嚴頌脫口道:“金家也看上那位了?”

            玉入禪清了清嗓子,“走吧,去尋范太傅。”反正玉家、金家、沈家三親家就沒看彼此順眼過,叫他們自己去搶唄。

            一路上玉入禪、金蟾宮心思各異,畢竟二人都知曉自己將來的家主之位,雖娶公主的不是他們,但也要為家族思量一二,走到半路,雙雙撐著傘重新回家去。

            不提玉入禪那邊回去了如何說,但說金蟾宮丟下南山、嚴頌二人匆忙趕回來,大步跨過門檻,進門了,沖入“黑風寨”,見金老夫人已經按照品級大妝,心疼道:“外頭天太熱,祖母別出門了。萬一著了暑氣,可怎么著?”

            金老夫人嘆道:“萬一娶了皇后出的公主,或者,早年跟皇上有個來往的公主,那金家以后就難辦了?”不捧著是不敬,捧著了自家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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