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寒暄笑談,那位姨娘覺鄭重對魏氏施禮,神態間滿是恭敬,不敢有一絲怠慢。接著她又望向沈哲子,臉上笑容更是殷切:“還要仰仗阿郎愛護仆弟。”
沈哲子笑著點點頭,他不在家這幾年,家里也是屢有添丁,除了他一個嫡親的妹妹,還有兩個庶弟接連降生。兩個姨娘生了孩子,卻不敢有半點爭寵之念,單單沈哲子歸家幾日所見,每天都是爭相在母親面前殷勤侍奉,姿態甚至放得比尋常侍女還要低。
如此熱切的逢迎,也頗讓沈哲子感慨,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一份份笑顏背后,何嘗不是對自己兒子深深的愛。不過幾個孩子都還在襁褓之中,就算沈哲子想要提攜愛護,那也是多年以后的事情。
魏氏不滿兒子長久都見不到面,但等到真正相聚,其實也沒有什么話題可聊。強留沈哲子在身邊小半個時辰,終究還是擺擺手讓他走了,只是叮囑稍后一定要帶公主回內院來吃晚飯。
在家里又住了幾天,老爹還沒有回家,卻有一群意料之外的訪客登門。
“人吳中富足,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此鄉山水秀美,沃土流膏,民風也是厚樸,飲食風味十足,實在讓人樂不忍去!”
在沈家百戲園那觀景竹樓上,庾曼之手托著滿滿一瓷盤魚鲊,一邊吃著一邊繞樓觀望,間或返回席中輕啜一口美酒,神態無比陶醉,口中也是嘖嘖稱贊。余者如謝奕等人也大都此態,很是醉心于龍溪的田園山水。
對于這群舊日部下遠來拜訪,沈哲子也是頗感喜悅,臨窗而立笑語道:“此鄉雖然稍欠都中繁華,但遠離喧囂的悠遠意趣卻是余者難及。如今兩都頗多紛擾,諸位愿意趨靜避鬧,不妨客居一段時間。稍后讓我家五郎帶你們往鄉中各處游覽一番,盡一盡地主之誼。”
眾人聽到這話,都是笑語應下,當中有幾人更是忍不住笑語道:“駙馬愿盡地主之誼,我等自然不會客氣。不過相較于這山水之美,我等最好奇還是吳娃秀媚。早聽說駙馬家中前溪伎乃是吳中色藝翹楚,不知今次能否有幸一見?”
彼此都是年輕人,眼下又沒了上下級的約束,道這種勾人心魄的風流話題,眾人都是興致盎然,紛紛開口附和。
只是聽到這話后,席中作陪的沈云卻是一臉激憤狀,哼哼道:“你們這群迷色之徒想得到是美妙,可惜晚來幾年!我家前溪伶人如何風采,就連我都無緣見上一眼……”
“沈云貉你自己尚是乳臭陣陣,即便讓你見到,也難領會佳人入髓妙趣。”
“是啊,似你這種無須童兒,正是撲蝶抓蟹的年紀,想得再多也是勞神。不過今次你是好運氣,態度恭順一些,我等帶你領略一番帷榻樂趣!”
庾曼之抱臂站在沈云面前,一副風月老手的高傲笑容。
沈云不屑的瞥了瞥嘴角,只是望向沈哲子時,神態卻是頗多幽怨,似是諸多愁苦不敢說出來。
道這個話題,沈哲子已經有幾分尷尬,待看到沈云那幽怨眼神,當即便將臉色一沉,肅容道:“真是豈有此理!你等風華正茂年紀,應當敏于德才,勤于王事,豈能沉湎酒色!”
終究是有長久積威,眾人聽到沈哲子呵斥,忙不迭將笑容收斂起來,一個個坐回原位去,卻將疑惑的眼神望向沈云,不知道怎么就好像觸犯了什么禁忌話題。
因為沈哲子板起臉來,接下來眾人都不敢再說什么妄誕話題,宴飲直到晚間才散去,一群人便在龍溪莊里住下來。而后沈哲子安排沈云帶著他們在鄉中游蕩一番,見識到武康那種欣欣向榮的富足,不免驚詫不已。
不過這群人也沒有輕松太久,他們到來不久,隨后便有消息自京口傳來。剛剛接到消息那一瞬,沈哲子詫異之余不免有些羞惱,原本還以為這群人是感念舊誼,沒想到卻是畏罪潛逃到他這里。
“給我把那群家伙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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