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平將一兜橘子遞給老太太:“回來路上看見有人賣,便買了三斤,給您嘗鮮。”
趙老太太一邊接過來一邊撇嘴:“凈亂花錢,我什么時候愛吃橘子了?酸得倒牙,還一口氣買了三斤,花了多少?”
趙宴平道:“不貴,給翠娘、郭興也嘗嘗,我先去洗臉。”
說完,趙宴平拿走阿嬌手里的洗臉盆,一個人去了后院。
翠娘站在廚房門口,眼巴巴地看著趙老太太手里的橘子。
趙老太太低頭數了數,孫子買的橘子個頭挺大,里面一共才十個。
趙老太太挑了一個小點的給翠娘,讓翠娘拿去與郭興分著吃,再拿一個遞給阿嬌:“你剝了,咱們倆一人一半,剩下的都給官爺留著吧,他愛吃。”
其實趙老太太也不知道孫子愛不愛吃,平民老百姓家,很少會專門買果子吃,孫子當捕頭后偶爾會帶點果子回來,都是大人賞的,據趙老太太的觀察,孫子吃什么果子都面無表情,看不出喜好。這次孫子主動買橘子,應該是自己愛吃吧?
阿嬌暗暗記住官爺愛吃橘子,然后去廚房洗了手,剝完橘子將整個都交給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一來不愛吃酸東西,二來想起阿嬌在屋里忙了一下午,便分了大半個給阿嬌,自己吃小的那一半。
阿嬌還想多給她兩瓣,趙老太太瞪她道:“給你吃你就吃,讓你舅母看見又該說我苛待你。”
阿嬌便乖乖自己吃了。
這橘子瓣瓣豐滿,甜中帶著一絲微酸,一口咬下去汁水立即在口中四濺,灑滿了味蕾。
阿嬌喜歡極了,心中越發佩服官爺,辦案厲害,買果子眼光也高,挑出了熟得正好的橘子,不酸也不爛。
趙宴平擦完身體,看眼前院坐在一起吃橘子的老太太與阿嬌,去東屋換中衣了,未料一挑開簾子,就見屋里多了一個板凳,板凳上面放了一個簸箕,簸箕里面鋪了一層干凈的舊布,然后整整齊齊地擺了五行絹花,粉海棠、紅牡丹、白芍藥、黃月季。
粉海棠最多,有八朵,其他三種都是五朵,花朵之上,還罩了一層輕紗。
趙宴平不禁走到簸箕旁,只見那絹花朵朵栩栩如生,宛如真花。
她的手竟然這樣巧?
換好中衣,趙宴平出去了。
阿嬌剛在趙老太太的提醒下給他剝了一個橘子,見官爺出來了,阿嬌笑著將橘子遞過來:“官爺快嘗嘗,這橘子真好吃。”
趙宴平點頭,這時,趙老太太提著剩下的橘子往西屋去了,趙宴平掃眼那兜子勒出的橘子形狀,便猜到了數量,隨即判斷出阿嬌他們四人一共才分了兩個橘子而已。
祖母這脾氣……
趙宴平瞬間就放棄了勸說祖母的念頭,老太太節儉了一輩子,改不掉的。
趙宴平也不怪祖母,有錢誰愿意過得這么摳,都是窮出來的。
趙宴平坐到飯桌旁,趙老太太放好橘子出來,就見孫子三兩下就把一個橘子吃完了。
孫子這么愛吃,趙老太太馬上道:“還要嗎,我再給你拿一個?”
趙宴平道:“先吃飯,吃完我自己拿。”
正好翠娘端了晚飯進來,熱氣騰騰的肉絲面。
翠娘也吃了橘子,退下之前高興地對趙宴平道:“官爺買的橘子真好吃,劉家的橘子也熟了,滿滿一樹掛在那里,我看一次饞一次,沒想到今日官爺竟買了回來,嘿嘿。”
趙宴平飛快瞥了眼阿嬌。
阿嬌在給他盛面,挑好面條,再把里面的肉絲撈到碗里,鋪了滿滿一層。
“夠了,你們也吃。”趙宴平開口道。
阿嬌抓緊時間般又撈了一筷子肉絲,笑著把碗給他。
盆里剩的肉絲已經不多,四五根的樣子,阿嬌全撈給了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舍不得吃,還想夾給孫子。
趙宴平擋開了,沉著臉,不想說話。
這脾氣發的莫名其妙,趙老太太看向阿嬌,阿嬌緊張地搖搖頭,她也沒做什么啊。
趙宴平端碗吃面,誰都沒看。
趙老太太安靜了一會兒,藏不住話,笑著對孫子道:“宴平看見你們屋里的絹花了嗎,都是阿嬌做的,阿嬌真是天生一雙巧手,一下午就做了二十幾朵,比鋪子里賣的都好看。我拿去鄧家,珍兒可喜歡了,問我多少錢,我說五文,她先是舍不得,后來還是咬咬牙買了。”
怕孫子不懂,趙老太太還解釋道:“街上用同等絹做的絹花,個人家里賣只能賣三文,鋪子里賣五文,阿嬌的手藝比鋪子里的還好,我還覺得五文賣便宜了呢,應該多加一文的。”
阿嬌道:“這種小玩意都是薄利多銷的,五文我都擔心賣不出去。”
趙宴平終于抬頭,問她:“一朵絹花成本多少?”
阿嬌都算過了:“刨去絹、線還有其他雜料,成本兩文多一點,不足三文。”
趙老太太興奮地給孫子算賬:“阿嬌動作快,一天能做五十朵,一朵成本就按三文算,賣五文賺兩文,一天能賺一百文,十天就是一兩,一個月就是三兩,刨去給我給郭興的工錢,人家賺得也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