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林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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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的戰鼓之聲一停,京中宮里和龍華寺的方向,就一同傳來鐘鳴之聲。邊境的百姓聽聞要議和,樂地把自家的鋪子要賣的物件都降了價。
永揚街上有人一邊敲著鼓,一邊扯著嗓子喊著將軍歸。街上氣氛簡直是要比乞巧節還要熱鬧。
這兩日過去,唐嫵的病總算好了些。
當日下午,她正在房里百無聊賴地繡著帕子,就見雙兒笑嘻嘻地推開門,與她道:“夫人,殿下回了!”
這一激動,針尖刺進了食指的指尖上,唐嫵連忙嘬了一口,立即放下帕子道:“在哪兒呢?”
“夫人別急,殿下先進宮敘職去了。奴婢剛剛出去,聽聞王妃也有要事要找殿下商議,估摸著,夫人得晚上才能回見著了殿下了。”雙兒連忙道。
聽完這話,唐嫵不禁低下頭,垂了眸。
唐嫵承認,自打她懷了郢王的孩子,又或者說自打她察覺到自己對他的依賴時,她這心態就產生了變化。
就如現在,她只不過聽了進宮述職,和王妃找他這樣的字眼兒,她這心里就不禁涌上了一股委屈。
明知不該,但這份古怪的滋味卻揮之不去。
她心里仿佛有個聲音在低聲與她道:就這么兩步子的距離,先來瞧瞧她和孩子,不好嗎?
唐嫵不由自主地撫上了自己的肚子,回想起了她剛得寵的時候。
那時,好像他只要逢上休沐就會在她的院子里頭過夜,不僅如此,他還曾因著她說了一句獨自吃飯吃不進,就將來喜桐苑的時辰,從亥時,變成了戌時。
唐嫵覺著,論一個男人是否為自己著迷,其實一個眼神便看的出來。
記得一次他下朝,恰好逢上她新做了一件西域的紗裙,穿上后,香肩微露,腰線惹眼,她正是照著銅鏡含羞欲脫,他就“恰好”進了屋。
一個眨眼的功夫,那人就紅了眼睛。
他不管不顧地將她撞到了墻角,連朝服都未來得及脫,就亂了呼吸,就拿身子燙著了她。欲念焚身,魂飛魄散,唐嫵那時對他,看似曲意逢迎,可她時常覺得,她才是放風箏那個人。
即便他身在高處,只要她肯奶著嗓子喚他名字,還不是她說快就快些,她說慢就慢些嗎?
唐嫵有些喪氣地回想了一下過去,嘆了一口氣。她忽然覺得顧九娘說的有些話,當真是有幾分道理的,比如那句——這天下女子若是患上了相似病,那大概是無藥可醫了。
這一晃,天色都暗了下來,入春開化,空氣里潮濕的霧氣,就像是一場毛毛雨。
她近來嗜睡,到了未時一準會閉眼睛,可今日,她只能硬是撐著眼皮兒和時間靠。
一炷香燃盡,便再點一炷香。
也不知從何時起,她的情緒全都亂了,再這么下去,簡直真要成了那深閨怨婦。
她懊惱地搖了搖頭,與自己說了好幾聲不能這樣。
人未等來,她終于是在遙遙無期的等待中,晃晃悠悠地進了夢鄉。
等有人再為她點上燭火的時候,已到了子時。
要說以前的時候,她的房門若是被“吱呀”一聲推開,她定是要驚醒的,可現在,就是郢王已經坐到了她的床畔,她也仍是將小半張臉藏在了被子里,均勻地呼著氣。
現下雖然入了春,可喜桐院的地龍卻未停過,大概是這屋子太熱了,不知不覺間,唐嫵的一雙腿輕輕一翻騰,就將半個身子露在了被褥外頭,露出了一截兒瑩白如玉地腿兒來,目光所及之處,還有那白地發粉地玉足。
郢王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唐嫵的腳,另一只手則掀開了被子,將她的身子蓋了回去。
許是這動作實在有些大了,惹地唐嫵雙眸半睜半閉地朝他望了一眼,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那般抖了抖,可那神情卻不甚清醒。
恍惚之間,唐嫵好似瞧清了眼前之人,她以為在夢境之中,就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他換下了一身胄甲,穿上了與初見之時一般無二的華服,頭戴玉冠,又成了那副高高在上,又俊美無雙的模樣。
她撇撇嘴,嘟囔了一句老天不公。
郢王挑眉不解。
郢王本沒想叫醒她,但她這一聲冷哼,一句不不公,到底是在他心上抓了癢癢。
“嫵兒。”郢王捏了捏她的耳垂,輕聲喚她。
見她不醒,他便又喚了一聲。
不知是這屋子太靜,還是這聲接著一聲的呼喚太過于熟悉,唐嫵終是緩緩地睜了眼睛。
她看著那盡在咫尺地面龐,表情微微一滯。
瞧著她如此乖順,郢王心里倒是隱隱地覺著怪,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臉頰,低聲問道:“聽聞你病了,可好些了?”
唐嫵一聽,耳朵一紅。
轉念,她小手握拳,輕輕捶了錘胸口,撇過頭故意道:“妾身倒是覺得,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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