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下的男子都不希望自己的娘子有事瞞著自己,但他這新婚娘子終不比旁人,她現在對他,可謂是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若是這時候拆了她的臺,興許徹底將人推遠了。
就在寧曄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此揭過的時候,程曦走到他身邊,把手攤開道“世子別誤會,我前陣子有些失眠,這是大夫開了安神丸。”
聞,寧曄便忍不住大驚。
所謂是藥三分毒,尋常人如果有了失眠的癥狀,要么會食補,要么會用香調,倘若不是十分嚴重,是斷斷不會用藥的。
寧曄猛然發覺,他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
說實在的,他能娶到她,他確實是欣喜的。
因為不論是她的家世,還是容貌,抑或是她身上那份單純的性子,他都是喜歡的。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他娶了她,也算是填補了他心頭久久揮之不去的愧疚。
他以為兩家定了親,之前的事就算是了結了,就算她心里有個疙瘩,日后時間長了就好了,他壓根兒沒想到,她竟然到了靠藥物入睡的地步。
一時間,寧曄臉色驟變,那總是上揚的嘴角,也壓了下來,“你吃這藥,是因為我嗎”
卻說這話是真的難回答。
回答“是”,這到底是個傷人的答案。
男人的眼里的笑意直達眼底,程曦看得出來,他今日心情是極好的,她真要是這么回答,免不了叫他生了出一種,他食蜜糖,她卻食砒霜的怪異感。
新婚第一夜隔了心,這是最大的愚蠢。
但若回答“不是”,她又免不了要撒謊,自小起,楊氏就不允許她撒謊,獨獨那么一次,她偷偷倒了不愛吃的綠葉菜,謊稱吃過了,就被楊氏逮住,狠狠打了手板。
楊氏告誡她,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去圓,傷人傷己。
被這樣養大的孩子,就是有撒謊的這個心,也沒有撒謊這個能力。
這不,她把臉都憋紅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雖然閉口不等同于默認,但程曦這幅樣子,到底是讓寧曄泛涼的心回了些溫度。
罷了,怎么也不能拿她同那些勾欄瓦舍里的人精比,她就是個小丫頭,心思猶如一張白紙,喜怒哀樂四個大字都寫到了紙上,他一搭眼就知道她在想甚。
能把高門嫡女養成這個性子,也就只有程家的二夫人,他的岳母有這個能力了。
旁人家的貴女他不是沒接觸過,誰還沒有個七竅玲瓏心呢
也就他面前的這個,是個直腸子。
寧曄嘆了口氣,不再逼問她,而是叫她坐下。
他起身走到了外頭,一個眨眼的功夫,程曦的受傷就多了一杯溫水……
“這藥,你吃多久了”他輕聲道。
“沒沒多久,也就一個月吧。”
他以拳抵唇,輕咳一聲,然后一字一句道“是藥三分毒,吃多了總會有依賴的,長此以往,你的睡眠會更不好,你可知道”
“我我知道了,從明天起,我就不吃了。”她攥著杯盞的小手,摳的越來越緊,像極了受訓的小媳婦。
寧曄挑眉想竟是這樣乖
說來,他可是見過一次她發脾氣的,跟炸了毛的奶貓差不多。
“凡事都講究個循序漸進,既然都用了一個月,突然戒了也不好,從即日起,隔日服用,能做到嗎”說完,寧曄不由自主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程曦悶悶地“嗯”了一聲。
如此折騰了一番,都已經過了子時,二人一起躺下,也許是藥效起地快,程曦竟是比寧曄睡地還要快。
寧曄側頭看她,不禁啞然失笑。
程曦的睡相極好,呼吸均勻,也不亂翻,雙手老實地放在一處的模樣,著實是他見過的最乖的。
瞧了好一會兒,他兀自搖了搖頭,才闔了眼睛。
他見過的女人太多,萬種風情的,體貼入微的,小家碧玉的,脾氣火辣的,可不論是哪一種,他從來都不主動,即便她們撲上來,他也要挑挑揀揀一番。
這男女之間的說道極多,往往一個眼神,一個句話,都能聽出其中的暗示和情誼來,他周旋其中,早已練就了無所不知的本事。
他曾以為這世上就沒有他馴不服的姑娘,沒成想,老天竟然派了個連謊都不會說的來收拾他。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天道有輪回,蒼天繞過誰。
天剛亮,陽光透過大紅色的帳紗就直直地射了進來。
程曦睜開眼,目光所及,就是一個尚未醒來的男子。
聽著他略重的呼吸,她這心里到底是亂套了,她凝視著他的薄唇,像天下要出嫁的女兒家一般,暗暗地問了自己一句,這個人,就是她今生的夫君嗎
程曦神游了片刻,一想到今日是要去給公婆請安的,萬萬遲不得,便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男人,“世子爺,天亮了。”
寧曄低低地唔了一聲,下意識地將手放到了女人的腰間,摩挲了兩下。
作者有話要說
講真,寧曄雖然是個情場老手,但是你們不要討厭他,這是個浪子回頭的故事。
寧曄聽說我是你的三兒子,請問我是親生的嗎蕭二哥是撿來的,他太慘了。
線線曦曦才是我親生的,你只能算是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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