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凍得他腦內一瞬清明。
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薛晏摸著君令歡的發頂,告訴她自己也是她哥哥的時候,神情并不是這樣的。
本來……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薛晏又怎么會重蹈覆轍,做出前世同樣的事來呢……
就在這時,他看見,薛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去。
像是一星燭火,倏然熄滅了。
而他身側,君逍梧見到這番大動干戈的景象,心中也慌張了起來。尤其聽清平帝說,方圓幾十丈都找不到人,他頓時便急了。
顧不上君懷瑯,他幾步上前,甚至忘了給帝后行禮,便一把攥住了薛晏的衣領,將他往上提:“你究竟將我妹妹丟在哪里了?怎會到現在都找不到人?”
薛晏靜靜地抬眼,對上了他的眼神。
年輕的眼眸里不復剛才對著君懷瑯時的笑晏晏,跳動著憤怒焦急的火苗。
薛晏卻像是沒看見。
他眼中,仍舊是方才自己倏一抬眼,對上的君懷瑯的眼睛。
他向來疼愛他妹妹,這是薛晏早知道的。他匆匆趕來,目光慌亂而焦急,眼眶都紅了,遠遠的,薛晏都能看見他眼睛中的水光。
他會厭惡我。薛晏在心中平靜地想著。像其他所有人一樣。
薛晏心口沒來由地一陣難受,像被一只手攥在了心窩上,讓他喘不過氣。這種感覺是很陌生的。他從沒想過,能坦然面對所有惡意的他,卻唯獨承受不住一個人的厭惡。
他當時逃避似的,倉皇地挪開了和君懷瑯對視的眼神。同時,他又自暴自棄地想,隨他憎恨我吧,本來就是早晚的。
果不其然,他被那個人的弟弟揪住了領口,對上了他弟弟憤怒的眼神。清平帝一眾人在旁邊,分毫沒有斥責君逍梧的失禮,都放縱著、默許著他。
薛晏沉默著,沒有語。
他像是在等,像是死刑犯等著監斬官的命令一般,等君懷瑯做些什么。
他閉了閉眼。
就在這時,一只手伸過來,握住了君逍梧的手腕。
那只手白得通透,手背上能隱約看得見青色的血管。
分明是只文弱纖長的手,手背隱現的指骨像是一握就會斷裂,卻又有股無法明的力度,四兩撥千斤地,阻止了君逍梧的動作。
“……哥?”君逍梧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只見君懷瑯面無表情,眼眶仍是紅的,嘴唇緊抿,兩頰肌肉微收,分明是在努力地隱忍著什么。
片刻的沉默后,他勉強開口,薄唇中吐出一句話。
“先找令歡。”他嗓音有些啞。“找到了令歡,再問原因。”
這句話像是用盡了他身上全部的力氣。說完,不等君逍梧回應他,他便松開了手,轉過身去。
從頭至尾,都沒看薛晏一眼。
接著,君懷瑯轉身走向清平帝,跪下俯身,行禮道:“臣失儀,還請陛下增派人手,搜尋各處無人角落,待尋得令歡,問明緣由,再作處置。”
清平帝頓了頓,嘆了口氣,吩咐道:“聆福,按世子所,去將所有閑置的金吾衛找來,四處去尋,務必掘地三尺,也要將君家小姐尋到。”
聆福連忙領命去辦。
清平帝又看向君懷瑯,道:“朕知道你們兄弟二人擔心妹妹。不必憂慮,朕必不會讓令歡在宮中出事。”
君懷瑯卻又磕了個頭。
“還請陛下準許臣與侍衛一同尋找。”他跪伏在地,請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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