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尤沒忍住稍稍放肆了些。
他特意讓爹爹早睡,早于約定時間的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他可以在夢中變為兩天。
解決皇帝的魔氣只需要短短片刻,其余的,當然是來滿足邪念。
燭尤已經想好怎么解釋了。
初次入夢,還不熟練,免不得不甚清醒,所以才醒悟不過來。
若是爹爹還不原諒,那他就只能使一個苦肉計了。
總之,他現在就把自己當成野史中弒父娶母的那個小侯爺了。
裴云舒額角鼓起,“你說什么?”
燭尤哈哈大笑著退開,他走到一旁,隨手拿起一把槍,極為嫻熟地甩了一把花招。
“小娘,”他揚揚下巴,目光在裴云舒腰身處看了好幾圈,道,“還比嗎?”
怎么跟夢境之主比?
他想贏就贏,想輸就輸,裴云舒明明都把劍握緊了,卻還是轉眼之間就到了燭尤的手里。
裴云舒明智地決定,“不比了。”
他轉身就走,圍觀的人群里面給他讓出來了一條路,裴云舒冷著臉,這些人也不敢大聲說話,只三三兩兩聲的竊竊私語。
“新夫人認輸了。”
“怎么能不認輸呢?現在整個侯府都是小侯爺做主,想要日子過得好,就得給足小侯爺面子。”
好啊,他這逆子在夢中還會仗勢欺人。
裴云舒活活給氣笑了。
他最后轉頭警告地看了燭尤一眼,這一眼看在燭尤的眼里,讓燭尤忍不住上前一步,又及時停住了腳步。
他目光追著裴云舒而去,等花木遮掩住了裴云舒的影子后,才哼笑出聲。
*
裴云舒尋著個仆人帶路,出了侯府后就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離得侯府越遠,他就越能脫離夢境之主的掌控,等到了皇宮時,裴云舒已經可以隱去身形,光明正大地四處走動。
他來到了前兩日見到皇上的聞木樨香殿,進入宮門一看,這處宮殿內沒有一人在此,他四處找了一會,才在一處深宮處找到了正在床上酣睡的皇上。
裴云舒走進一看,果不其然,皇上的右側手指上正有一顆鑲嵌著紅色寶石的戒指。
紅寶石之中黑氣流轉,猶如活水一般。上面的魔氣已經肉眼可見,纏繞在皇上的腿上,還在極其緩慢地往上爬行。
裴云舒神情一正,立刻從儲物袋中拿出那根佛光細針,執起皇上的右手,從他指縫中穿過,將戒指一切兩段。
這細針上的佛氣對待魔物時簡直是削鐵如泥,裴云舒將戒指中的黑水用符紙裹起,再放入刻有符咒的法寶之中鎮壓,待一切做好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氣。
沒了戒指在手上,皇上的氣息陡然輕松了起來,他睫毛微顫,似乎快要從夢中醒來。
裴云舒讓他繼續沉睡下去,托著下巴凝視著他身上還在纏繞的魔氣,他有心想要幫到底,但皇上到底是凡人,這么魔氣已成不了事,大可以交予方丈,讓他一日日念經來凈化魔氣。
決定好了之后,裴云舒也不多做猶豫,出了皇宮之后就找了處客棧休息,在房中打打坐,等著夢境醒來。
半個時辰之后,外面突然想起喧嘩聲,裴云舒睜開眼,側耳去聽,就聽到一行年輕人的聲音。這群年輕人正在客棧中說說笑笑,這一聽,裴云舒還從其中聽出了燭尤的聲音。
“小侯爺今日怎么有心思出來玩?還專門帶著我們來這么一家沒有名聲的客棧。”
燭尤徑自帶著一群人來到了裴云舒休息的房間,堵在這里之后,他也不敲門,就倚在外頭,揚聲問這一群人:“府里昨日新來的小娘,今天爹才剛走,他就跑出來到處沾花惹草,你們說該怎么辦?”
在屋內的裴云舒盡力平靜,閉著眼打坐。
一閉眼就見到了自己的元嬰,元嬰氣得揪住了頭頂的葉子,“打他!打他!”
裴云舒道:“我也想打他,但他是夢境之主。”
元嬰氣得把四月雪樹的葉子給揪下來了。
“別生氣,”裴云舒冷靜地自己和自己說,“我一點兒也不生氣。”
外頭真的有人在給燭尤出謀劃策,“小侯爺,那你這小娘真的是一點兒也不老實,為了不讓他生出非分之想,你還要好好教訓他啊。”
燭尤對此很有興趣,“怎么教訓?”
“打他。”
“可我小娘皮膚白皙,嫩得能掐出水,”燭尤道,“一打就能留下痕子,他萬一看我長得俊,就想用這些痕跡反過來誣賴我對他不軌該怎么辦?”
裴云舒心道:這還是人講出來的話嗎?
但是燭尤的那群狐朋狗友竟然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道:“小侯爺說的在理。”
“對,我們小侯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容貌是整個天下無人能說的俊美,身形俊朗,無一處不好,整個京內喜歡我們小侯爺的人不知道該有多少,”
“這么好的小侯爺,現在還未娶妻,府里連個侍妾也沒有。”
“小侯爺重情重義,要是喜歡誰,絕對會對那個人極好。”
“能被小侯爺喜歡那可是三生有幸啊。”
這群人在門外滔滔不絕,裴云舒聽得越來越心煩,最后走下床,猛得拉開了房門。
倚在門上的燭尤手疾地撐在門框之上,他看著毫無預兆就走出來的裴云舒,臉上似笑非笑,“小娘竟然會在客棧里,不知是在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