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蕭玖始終有一點給不了他。
前程!
他是老了,可他還有子孫后代,在他這條老命還在的時候若不能盡可能的為他們爭取更多的東西,等他走后,他兒子孫子等人怎么過活?
兩人靜靜的望著庭院中的景象,忽聞老人發出一聲長嘆,“您雖稚童,老朽卻不敢以此輕視之。但老夫老了,就是日后您蕭家昌盛,恐我也活不到那時候,而我子女卻才能平平,到時恐您也不需他們效力。”
蕭玖懂老人心理了,果然為人父母者,總要為子孫后代做長遠打算的。
“您見我今日勢微,怎知我日后不能權傾天下?”
兩人間突然一靜,吳柯被狠狠震住。
“奉我為主,就真的讓您看不到前程?我蕭玖也不是什么無情無義之人,您今朝為我做事,付出辛勞,他日我怎會不念您之功勞,忍心將您家人棄之不顧?”
或許蕭玖真的會如他所,看在吳柯的份上也會對他的家人幫上一把,可他身上的不確定性也太大了。
說句難聽的,要是蕭玖長歪了呢?
那將來他自己都落拓了,還能給吳柯一家什么好處?
看他的表情,蕭玖知道他在猶豫。“若先生答應,有朝一日我蕭家衰落了,您大可一走了之,我也必不會怪您。”
考慮再三,吳柯問:“蕭小郎君此當真?”
“我蕭玖雖不說一九鼎,但還不至需要誆騙您。”
下定決心,吳老先生俯身,朝蕭玖躬身一拜,“拜見主公!”
蕭玖臉上綻出一個笑容,起身親自攙扶起對方,“先生請起。往后這諸多事務便要仰仗先生為我操勞了。”
兩人寒暄了一陣,吳老先生才復問起自己的臨時主公,“您志向為何?”
“你猜?”
吳柯愣住,他怎么猜的到啊,瞎說一個,“出仕?”
“不盡然。”
“從軍?”
“亦不完全。”
見對方想的困難,蕭玖意味深長的笑笑,“您真想知道?”
“怕是等我說完,您便不想知道了。”
吳老先生:……
他悻悻的笑了笑,再不糾結這個話題。
成功雇來一個臨時員工,蕭玖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和吳老先生聊了一些他以前的事,試探一下他的本事。
吳柯讀過不少書,曾混跡在二流世族做門客,雖沒能夠到為主人家出謀劃策身居一線的地位,但做管事、算賬那是他的老本行了。
世族養門人千百,依家族實力不一而定。
但俗話說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養的門人多了,受重視的就那么幾個,其他人要怎么辦?
自身雖不至餓死,但畢竟要養家糊口啊,所以只能從主人家找活兒干。
吳柯在失業前,就做過一個世族田莊管事好幾年,后被其他人算計丟了工作,便被趕出門去。
正好被蕭玖撿了個便宜。
兩天后,蕭玖帶對方去樂家,算是認認人。讓對方接手他與樂家合作的香料生意,代管自身資產,畢竟錢也好、人也好,全靠樂家支持,總歸是不妥的。
回去的路上,蕭玖與對方共乘一輛馬車。
“您這就讓老朽幫您掌管這么大一筆財物?”似驚奇,似不可置信。
蕭玖靠著車壁,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聞,回答道:“為什么不?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難道,老先生還能拿著這筆錢跑路不成?”
他睜開眼睛,看著對方笑的愉悅。
“咳,不敢,不敢。”吳柯誠惶誠恐的趕緊道。
這話,八成是出自真心,從前不知道蕭玖的身家,今天過后,算是了解了。
就算是靠這筆生意再發展個幾年,蕭家也不至于倒臺。
可他也越不敢小看蕭玖,單憑對方能和樂家合作賺得這樣一筆財富,就絕不是尋常幾歲稚子能做到的!
是的,是他,而非蕭瀾。
通過與蕭家兩兄弟短短幾天的相處后,他便確定這真正做主之人,是蕭玖。而蕭瀾,只是對方推出明面上好看的牌面罷了。
此子,絕非池中之物啊……
吳老先生心中感嘆。
“對了,我有一事很是好奇,不知當講不當講?”
吳柯打了個激靈,趕緊應道:“主公請講!”
態度堪稱恭敬有加。
蕭玖假裝沒看到對方瞬間升起的警覺,露出個淺淺的笑,溫聲道:“先生一生游歷四方,自是見識不凡,閱歷頗豐,不知可否將這諸多的人文趣事編寫成冊,供蕭玖一觀呢?”
吳柯心頭半是疑惑,半是猶豫,有些想不通蕭玖的目的。
“怎樣算趣事?”
是像對待一個孩童一般,與他講各地的傳聞異事?還是……?
他不太明白蕭玖的意思,只見對方開口道:“自是您這一生,所歷之事,所知之事,所聞之事。如此,讀來才算增漲見識。”
他玩笑道:“您可別拿糊弄小孩兒的那一套來說與我聽,我對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兒可不感興趣,當然,關于名人圣者的事跡,您亦不必教與我。”
“比起這些,我倒寧愿知道您都到過哪些世族人家,他們家中門客幾許、族人幾何?有多少田莊、多少部曲兵眾?”
“前些日子方才聽說高陽有個葉氏大族,此前,竟從未聽說過,當真是孤陋寡聞矣。”蕭玖滿是慚愧的笑了笑,聲音緩緩道:“齊國,乃至其余四國境內,像這種我不知道的時事,還多的是。”
吳老先生……吳柯,盯著蕭玖看了又看,半天不見任何反應,面上一片空白。
少息,馬車停下,到了宅院門口,蕭玖面容平靜的對吳柯頷首道:“到了,先生該下車了。至于我麻煩先生之事,先生看著寫就是了,不急。”
拜蕭玖提醒,吳柯方從思緒從回過神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向蕭玖的眼神滿是凝重,“老朽明白主公的意思了。”
“只是,前主家有些事不宜外傳,老朽雖不再為其效力,但……”
蕭玖很明白的點了點頭,還頗為認同對方的職業道德,因此主動道:“我也無意探聽別人家中私事,先生撿能寫的寫便是,我不過只為增長些見聞罷了。”
“是。”
看著馬車緩緩駛離,吳老先生才嘆出心底的那一口氣,這蕭家二郎到底想干什么?
當真是稀奇又古怪,不像個正常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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