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寧愿死了!”江少婉沉聲一喝,望著他的那雙眼睛,滿是恨意和深深的怨毒。
她是誰,她是當年名滿齊國的江少婉啊……
世家貴女,生為貴胄,金枝玉葉,卻一朝家破人亡,淪落到為土匪妻?!
她死也不能接受,素白的手緊緊抓起張虎胸前的衣襟,字字誅譏,“你就是一個山賊,低賊、惡心!胡彪食我阿弟,而你,叫我生不如死!”
三年多來,她沒有一天不是活在地獄。
“你本就是我仇敵,又如何幫我報仇?”
女人柔柔的聲音最后響起在耳畔,一聲刀刺入肉體的聲音,張虎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向自己胸口。
鮮血迅涌而出,打濕那只握著刀的手。
從前,張虎只道這只手指尖染上紅艷的蔻丹,美的令人炫目,卻不知,原來染上了鮮血也同樣美的令人心驚。
“婉、婉娘……”張虎獨眼紅的發燙,不知是氣是悲,嘴唇也打著顫。
緊接著,張虎笑,瘋狂大笑,他沒有選擇低頭,沒有悔過或是求饒,一如既往地霸道。
“江少婉,我張虎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女人!這輩子,你都擺脫不了我!”
帶著血的手,狠狠的轉動著刀柄,傷口被攪破一個大洞,張虎疼的止不住臉色發白,血液流的更歡了。
“是嘛……那你就做鬼去吧。”女人陰冷的聲音如鬼魅,“帶著你的兩個賤種,永遠消失在我面前!”
張虎瞪大了眼睛,仿佛預感到什么,就見女人一把抓過匍匐在地的孩子,狠狠的將他的頭撞在了墻上。
“娘!”一聲凄厲的哭喊之后,墻上一道血跡緩緩流下。
“不!!!”
“不……不要……”
看著倒在墻角小小的一團兒疼的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能無力的抽搐著,張虎喉中溢出破碎而痛苦的聲音。
只剩一只的眼恨的通紅,那是他兒子啊!
親兒子!
他還那么小,連路都不會走……
“江、少、婉!!!你是他娘啊…”
虎毒尚不食子……她怎么能這樣……
張虎想大喊,可嘴里發出的聲音虛弱而無力,甚至帶著顫。
他已經是一只受了重傷的老虎了,再也沒了以往的神氣。
“哈哈哈哈……兒子?”江少婉狀若癡狂,大笑不止,語氣急轉直下高喝,“不過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孽種罷了!他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她已經瘋了!
一顆做人的心早被經年的怨恨所腐蝕,再也容不下一絲溫情和愛。
什么兒子,不過是她被逼生下來的一坨肉!一身骯臟的污血!
襁褓被舉過頭頂,張虎看著面前的女人,盯的一眨不眨,恨不得沖上去奪過來,身體掙動的更厲害了。
“婉娘,是我錯了,你有什么都沖著我來,求你放過兩個孩子吧,你是他們娘啊!”
此刻,張虎不禁落下淚來。
江少婉雙手沾著粘膩的鮮血,雙手微微打著顫,懸空的孩子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往日的一幕幕浮現在江少婉的眼前,半響過后,張虎發出絕望的一聲悲鳴。
襁褓中的孩子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再沒生息,張虎痛徹心扉,看著面前的女人恨不得生食其肉。
“你這個毒婦!你不配做一個母親!”
“你不得好死……”
“江少婉!!!我父子三人就是到在陰曹地府,也要變成厲鬼回來找你!”
他的口中溢出大量鮮血,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已是強弩之末,慢慢地,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只剩一只的眼睛,死死的瞪著面前的女人,像是要將她的樣子刻入靈魂,死后不忘回來尋仇。
房中徹底陷入寂靜。
江少婉渾身氣力一松,跌坐在地,半晌兒,從她嘴中發出古怪的一聲笑,而后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活了……我活過來了……”
她擺脫了一直困住自己的泥潭,她自由了。
她興奮極了,欣喜若狂,可笑聲起的突然,又消失的奇快。
寂靜之中,只見她幽幽的目光緩慢掃視著張虎三人的尸體,絕美的臉上是一片令人膽寒的詭異和陰森,如山間精魅,面美心惡,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可怕。
“我活著。我活下來了。”
不知在跟誰說話,也沒人回應。
她慢慢湊到張虎的面前,就那么直視著對方血紅一片的眼。
“我的仇人也活在世上,但沒關系,我活著,就一定會送他們去死。”
“我會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她自自語,再告訴自己道。
聲音平板直述僵硬如死人,透著股詭異和陰冷,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靜靜的佇立在門外的蕭玖,看著那扇關閉的門扉,久久無法發出語。
他似乎……救了個比呂雉還要狠的女人。
張虎已死,然他寨中山賊蕭玖并未像對待胡彪等人一樣全滅,而是將那些帶頭的都殺死,底下那些還未來得及做下大奸大惡之事的人翻不出淚花,被他收歸已用。
10710765628412697.html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