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揚等人風塵仆仆地回到家中,手機早就吹簫吹得沒電,剛插上電源,就顯示有短信進入,點開一看,只有簡潔的兩個字,“回電。”發信人是唐修文。
凌揚立即回撥了過去,表情從歡快一下子變得很慌張,掛上電話急急忙忙就要往外奔,葉朗攔住了他。
“發生什么事了?”
“唐老師進醫院了。”
“唐老師?”
“就是小扣兒!”
小扣兒竟然是老師?葉朗想象不出來那樣一個老師該是怎么一副模樣,白礱二話不說抓起車鑰匙就沖下了樓,其余三人也快步跟上。
凌揚一行匆匆忙忙趕到煙大附屬醫院,一推開病房的門,唐修文毫發無傷地搭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把水果刀在削蘋果,小指還微微翹著,凌揚一愣,只覺得那持刀的手漂亮極了,他從未見過誰削蘋果都能削得這么優雅有氣質。
他發了數秒的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關注點完全跑偏掉,往旁邊一看,有人穿著病號服半坐半臥在病床上,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竟然是衛施。
衛施原本閉著眼睛,聽到有人進屋微微睜開眼往門口處掃了一眼便又迅速闔上,似乎根本不在意來者何人。
凌揚被他瞪得一抖,貼著墻邊溜進了病房,小心翼翼地問唐修文,“這是怎么搞的?”
“我弟弟打的,”唐修文毫不掩飾道。
“修武哥?為什么?”凌揚瞪大了眼睛
“一點小誤會。”
凌揚震驚了,“一點小誤會能打成這樣?那要是有什么大矛盾,還不得給打死了。”
“命大著呢,死不了,”唐修文削完蘋果,切了一牙下來,用刀扎著送到嘴里。
凌揚眨巴著眼睛,看得目瞪口呆。
唐修文怡然自得地嚼著蘋果,一抬眼見凌揚盯著自己看,“你要吃?“凌揚連忙飛快地搖頭,又回頭看了眼衛施,對方仍在閉目養神。
“那修武哥人呢?”
“被部隊召回了。”
“哈?”
“公共場合打人,打得還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學生,別說軍校保送了,搞不好連兵役都服不滿就要被開除軍籍了,”唐修文的視線落在衛施身上,“我弟弟一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留部隊,好不容易爭取到這個機會,全毀在某個人手里了。”
衛施聽到這句話后眼睛睜開了,卻沒看唐修文,而是向站在門口的白礱望去,白礱會意地走出門去。
“那……”凌揚聽到這個消息十分難過,“既然是誤會,讓班長去解釋一下,或許……”
唐修文沒接凌揚的話,而是低頭又削下來一牙蘋果,口中的話卻是對著衛施說的,“要是我弟弟真得出了什么事,期末我一定會讓你重修的。”
凌揚黑線,“老師,你這是濫用職權,以公謀私。”
“有權不濫用,還要權做什么,”唐修文面不改色道。
凌揚好生無語,要不是他在游戲里就認識小扣兒,一定會被他騙到,這個人一向把自己的善藏得很深,把惡擺在表面,寧可讓他人誤解,也不肯暴露自己的內心。
一直靠在床頭一語不發的衛施突然插了話,“你弟弟差點讓我重生我都不怕,還怕重修么。”
凌揚一把掩住嘴,現在是怎樣,班長經歷了生死關頭的考驗,開始學會說冷笑話了嗎?
葉朗全程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不過總算搞懂了一件事,他之前以為躺在床上的是小扣兒,現在看來坐著的那位才是凌揚口中的唐老師,他實在無法把這個人和游戲里的小扣兒劃上等號,原來自己的老婆還不是游戲里精分最嚴重的人,如果躺著的那位再是小白的話……
葉朗心中自動在煙大人后面加上了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注解,還有個括弧,除小賢以外,括弧括死。
白礱回來了,眼睛往下一點,對衛施比了個搞定的眼色,衛施也眨了下眼,表示收到,二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了一次無聲的對話。
當值醫生來查房,一進屋就表示出很大不滿,“你們這個病房的家屬太多了,打擾病人休息怎么辦?”
凌揚一見這人樂了,“胡主任!”
胡主任醫治過的病人無數,不過凌揚這人很是能說,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雖然叫不出名,但臉是認得的,“誒?是你,手指頭又折了?”
凌揚嘴角抽筋,“主任,別咒我好嘛。”
胡主任走過去,“恢復得咋樣?”
凌揚把羊蹄伸給他看,“神醫您醫術高明,我現在練大力金剛指都行啊。”
“你最厲害的功夫就是在嘴上,我看你去練河東獅子吼最好。”
凌揚嘿嘿一笑,主動給大家介紹道,“這是我的主治醫生胡致大夫,煙大附醫外科主任,江湖人稱接骨小能手的就是他了。”
徐賢接話,“啊,原來羊羊溜冰杵斷手就是您給他接的啊。”
胡主任一聲冷笑,“溜冰杵斷?他那個癥狀要是杵斷的也算本事,他……”
凌揚突然大叫一聲“啊!!!”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胡主任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病房里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凌揚連聲道歉,“我是突然見我這位朋友氣色不太好,您給看看,他沒事吧?用不用送icu搶救一下什么的?”
胡主任瞄了眼床上的衛施,“這不還跟剛才一樣么?什么叫突然氣色不好,難道要面色紅潤有光澤才叫氣色好?那還要住院做什么。”
他走到衛施床前,簡單問了幾個問題,衛施說話聲音很虛,大部分時間都在點頭和搖頭,胡主任給他檢查了一下,又回頭跟護士交代著,最后叮囑了幾句,就走到隔壁床。
衛施的病房是二人間,另一張床上的病人一直在蒙著頭睡覺,只有打了石膏的腳露在外面被吊起來,誰都不曾見到他的真面目,此時醫生過去叫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掀開了被子。
凌揚一看到隔壁床的人,突然伸手指著對方,“啊啊啊啊啊啊!!!”嚇得胡主任差點沒把手里的墊板扔了。
他用板子敲凌揚的頭,“不是說了嗎,不許在病房里大呼小叫。”
“不是!我認得他!”凌揚一臉驚悚的表情。
“他的身份有什么特殊的嗎?”胡主任見狀也好奇地回頭打量自己這位面容有些猥瑣的患者。
“他是我老公的前妻!”
這話一出,病房里該噴的噴,該倒的倒,除了衛施還是一貫得泰山壓頂面不改色,以及葉朗的臉色黑了黑外,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好看,就連唐修文臉上都多了分玩味。
凌揚對于他出現在這里還折了腿很是好奇,“你怎么了?”
猥瑣男好聲沒好氣,“我出車禍了不行啊。”
“啊?”凌揚驚訝道,“那你失憶了嗎?”
猥瑣男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瞅了瞅凌揚,又瞄了瞄墻邊的葉朗,最后轉向胡主任,“大夫,我要出院,我只是斷個腿而已,沒必要住院吧。”
胡主任把他床頭的x光片拿起來看了看,“讓你住院主要是為了觀察其他部位有沒有問題,你如果一定要堅持出院也可以,不過回去要靜養,身邊要留人,出現頭暈嘔吐的癥狀一定要回來,”他低頭做著記錄,“你要是決定好了下午就去辦手續吧。”
胡主任查完房,再看這一屋子人就覺得鬧騰,大手一揮把家屬全都趕了出去,衛施受傷后一直是唐修文守著,此時他回去休息,換凌揚陪著。
白礱和徐賢也走了,葉朗留了下來,卻沒有去病房,而是來到外科走廊,在外面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進去。